--
麻辣燙店在學校西門,離正門還有些距離,周晨晨跑得滿頭大汗,總算趕在十分鐘之內到了車前。
校門口人群熙攘,街角一棵高大的槐樹下,槐花落了滿地,那輛熟悉的黑色路虎停在樹下,車身上落了不少雪白花瓣,也不知道在這兒停了多久。
周晨晨躊躇了一會兒,鼓起勇氣拉開車門,卻沒看到少黎——車裡隻有何成和司機。
原來大魔頭沒來啊。
何成看著眼前小姑娘一臉劫後餘生的樣子,溫和笑著:“周小姐,主子讓我來接您,您有東西要收拾的嗎?”
周晨晨搖搖頭,鑽進去,靠坐在後座上。她留了些換洗的衣服在雅苑,包括她的豬豬抱枕,其他的東西那兒應有儘有。
車子緩緩開出街角。
周晨晨這會兒突然想到程學長的事,兩條眉毛擰了擰,憂心忡忡地開口問何成:“何爺爺……你知道大魔頭他對程學長做什麼了嗎?他……是不是給他下毒了啊?”
何成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程學長”是誰,笑嗬嗬地搖搖頭:“周小姐您彆擔心,主子隻是消除了他們的記憶。”
周晨晨鬆了口氣,隨即又皺著眉頭看他:“……消除記憶?為什麼?”
何成老謀深算地低下頭,裝作一副低落的樣子:“那位學長是您的心上人吧,主子他……不過是不想讓您被誤會,從而傷心難過罷了。”
如果說以前的周晨晨,大概是聽不懂他話裡話外的瘋狂暗示的,然而現在的周晨晨——
何成說完,暗自從後視鏡裡觀察她。果然,他話音剛落,平時木訥的小姑娘臉色爆紅,耳尖上也攀上了血色,她緊張地捏緊了衣角,結結巴巴地“哦”了一聲,又慌張地看向窗外。
坐立不安。
何成心裡滿意,看來主子的終身大事,八字有一撇了。
--
之後,車子一路開到雅苑,車裡的三個人都安靜無言。
何成率先下車,朝周晨晨頷首示意:“主子現在在書房,我帶您過去。”
周晨晨慢吞吞地挪下車,目光遊移,漸暗的天色下,她白嫩的臉上那抹緋紅異常明顯。
宅子裡很安靜,她跟著
何成走到書房門口,卻見走廊一角,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在對著張楓點頭哈腰的,周晨晨揉了揉眼睛,莫名覺得那人長得很像國內IT龍頭企業UG的總裁。
——這世界上長得像的人真多。
她在心裡嘟囔了一句,推開門走進書房,何成很貼心地從外頭把房門帶上。
黃昏之時,江水在夕陽裡翻湧,而房間裡沒有燈光,大魔頭正站在書桌前寫字,筆尖在紙上不緊不慢地劃下最後一筆,這才抬眼看她。
拱形雕花木窗在左側,暖色夕陽照進來,年輕人眉目英挺,大半的臉隱在黑暗裡,他目光沉沉,安靜地看她。
周晨晨抓著衣角,恍惚間分辨不出那目光裡,是否有情意,但她突然覺得心跳加速,臉頰上不可抑製地火燒火燎起來。
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許久後,那年輕人先開口,聲音悶沉:“不怕我了?”
周晨晨點頭,半晌又悲憤又誠懇搖頭:“……怕的。”
說不怕是撒謊,其實還是怕的。但自從知道了他的“動機”以後,這“怕”裡麵似乎又摻雜了一些彆的東西。
小姑娘臉色通紅,披散的烏發襯得一張臉極白,顯得整個人都很乖巧。她乖乖地站在門口,一隻手扶著門框,保持著隨時拔腿就跑的姿勢。
確實是怕極了。
少黎看了她許久,擱筆,對她招手,語氣裡帶了他未曾察覺的溫柔和安撫:“過來。”
小姑娘皺起兩條眉毛,反倒往後退了一步:“乾……乾嘛?”
兩人這麼遠地對話似乎還是頭一次,往常她總愛靠在他身邊,絮叨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喋喋不休。
年輕人不適地皺眉,輕輕抬手,周晨晨一聲尖叫卡在喉嚨裡,整個人瞬間移動到了他身邊,扁著嘴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他低下頭,拿出了為數不多的耐心,安撫她:“放心,不會害你性命,也不會害你學長,不用怕。”
周晨晨睜大眼睛看他,竟然從他眼睛裡看出了一絲忍耐與讓步。
她咽了咽口水,如果是從前,她可能會心裡偷樂,但此刻她卻慌得不行:“你……剛剛何爺爺說,你消除了程學長的記憶?”
少黎拉著她坐在身邊,手指不被察覺地搭在她衣角,緩緩釋放這
一周之內用靈力壓製住的毒素:“怎麼,不是正合你意?他不是你的心上人麼。省得你一見我就跑。”
周晨晨聽他這麼說,臉色瞬間爆紅,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內心深處在慌亂地哀嚎著。
——啊啊啊大魔頭竟然說得這麼直白了,他到底想乾嘛?
——他不會要表白吧?
她苦兮兮地咧嘴,半晌隻乾巴巴地憋出來一句:“其實學長他……他有女朋友了,我想……”
“嗯?”,少黎不動聲色地靠她更近了一些,聞著小姑娘身上好聞的皂香味,“你想讓我去幫你把人搶回來?還是想……殺了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