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魏病衣眼神中的清寒也隻不過是一瞬間,神色流轉間快到讓人都反應不過來。他禮貌且恭敬的說:“太子殿下說笑了,您身份尊貴,預估也是見過與我長相相似的人而已。”
說完,他勾起唇角,露出一個肆意的微笑。
剛剛那點熟悉感頓時不見,白談絝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直線走近,步子一派雍容大度。
人群紛紛避讓,好好的一個化妝晚宴,現在搞得跟什麼嚴肅的會議一般。所有人形貌不倫不類,再搭配上滿臉的肅穆,要是讓外頭人看著估計還會覺得有些可笑。
然而從頭至尾旁觀所有事情的眾人心裡可顧及不上這些。
身份稍低年紀稍幼的想的不多,他們隻滿是埋怨的看著袁遲,心裡頭念著的都是剛剛押注輸掉的星幣。年齡再稍長一些的眼界開闊者想的更多,他們心頭一個比一個驚異。
說起來白談絝在這晚宴下了好幾天的棋,其實也就是外頭的謠傳與在場眾人的玩笑而已。白談絝這幾天人確實在晚宴下棋,但他並沒有‘和人下棋’,他是自己和自己下。
現在忽然一反常態走出慣常待的地界,忽然來邀請魏病衣下棋,這個舉動莫名其妙的緊。
想到這裡,眾人看向魏病衣的眼神也就多了一份探究與迷茫。
他們在二樓晚宴懵逼,殊不知這份懵逼早就已經被文字直播出去了。
女侍者縮在角落裡‘奮筆疾書’。
【贏了!崽崽下棋贏了袁遲哈哈哈哈,幸虧老娘有先見下注了。哇塞,你們可不知道這把賭的多狠,崽崽和袁遲是1:10的賠率,我足足賺了三萬星幣!他現在準備和太子殿下下棋啦!】
【小姐姐求開視頻直播,我好想看崽崽啊,就那麼幾個片花我舔了一個月了5555555】
【我想看太子殿下!都說太子殿下生的貌美,特彆是他那一雙眼睛特彆漂亮,我還聽人說因為他自己長得溫潤漂亮的緣故,對彆的人長相一點兒也不在意。這是不是代表我有機會了(姐妹們彆打醒我讓我做夢QAQ)】
【小姐姐你彆繼續下注啦。雖然我也是衣衣的忠實粉絲,但殿下的棋技……啊,也不是不信任衣衣的棋技啦,太子殿下終究是拿了棋魂的人,那不就是全帝國下棋最厲害的嘛。】
【臥槽我真的好羨慕啊啊啊啊!想看衣衣天使,想看殿下的惡魔!沈元帥會來麼?不是說他也參加了這次的競拍麼,還有肖將軍和顧首輔,還有魏家大少爺……哦湊!人間天堂吧這是!】
【雖然太子很厲害,但我還是賭衣衣贏~】
畢岑蹲在牆角一邊抹眼淚一邊看手機。
“說的跟真的一樣。玥玥寫的劇本這麼好,魏病衣不接是他沒有福氣!”
關掉手機,對於群裡的話,他是一個字也不相信的,先不說魏病衣下棋有沒有那麼厲害,光看群裡的聊天,明眼人都會覺得追星少女一個個腦洞太大,毫無邊際的去神話偶像。
他知道今天應該又是沒有機會了,估計得想方設法的在空中花園競拍裡見到對方。正想要站起身離去,身旁忽然又有幾人攙扶著一醉意熏熏的中年西裝男人邁出大門。
“乾嘛攔著我,我又沒喝醉,我還要繼續留在二樓看太子殿下下棋!”
身旁幾人極力勸阻,連聲敷衍。畢岑耳尖的從幾人口中聽到‘魏病衣’三字,他麵上一愣,連忙走上前撒潑打滾般詢問,這才知道群裡說的都是真的,那名群員此時竟然真的在宴會上。
激動的打開手機看向那群員的頭像,竟然還是群裡的管理員,這就說明和玥玥關係不錯!
畢岑原本已經黯淡下去的眼神猛的發出灼熱光芒,就好像死去的希望重新燃起,他整個人都精神了,眨眼間又是一隻鬥誌昂揚的小豹子。
這邊,魏病衣與白談絝也各自坐下。
“開盤啦!”
老遠傳來少男少女激動的聲音,帝國海晏河清,太平許久,民風也被養的狂放不羈。要是單人麵對皇室或者軍官,他們興許會本能的感覺害怕,但現在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光是熱鬨的氛圍就能讓人心中拋開雜念,沉溺在狂歡之中。
魏病衣看了一旁欲言又止又不敢上前的蘇果一眼,做了個手勢喚他過來:“怎麼了?”
蘇果看了看白談絝,有些糾結。
白談絝笑道:“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說,用不著顧及我。”
他本來就天生好相貌,一雙多情溫潤的眸子盯著人的時候,也能讓人不自覺卸下心防。蘇果下意識覺得帝國太子真的如同傳聞中一樣平易近人,大大咧咧出聲:“魏病衣,剛剛押你贏了五千萬星幣。這次你下棋還壓嗎?”
魏病衣沒出聲,蘇果等了一會,以為他在想下棋的事情,摸了摸鼻子走了。
倒是白談絝笑著說:“剛剛我在簾子後頭瞧見你勸說他押你,看上去對自己很有自信的模樣。怎麼這次換了個對手,忽然就沒自信了?”
魏病衣抬眸,直視他那雙眼睛。
印象中的金眸熠熠生輝,跟現在的黑眸天差地彆。這股差彆大到魏病衣幾乎辨彆不出來這人就是那幾天在山洞裡遇見的癡呆。直到看清他眼角的淚痣,魏病衣這才確信。
他緩緩搖頭:“第一局先不押。”
白談絝一愣,好笑說:“你這麼就知道我一定會和你下第二局?”
魏病衣笑說:“殿下先請吧。”
他此時的笑極其孱弱,羽翼在身後散發著微亮的光芒,鬢角處的白羽毛鑽進發絲裡,整體特效搭配上他的五官氣質都是無比聖潔。隻不過這一笑,平白無故的就跟換了個人似的,眉眼寫儘了驚才豔豔與風流絕倫。
明明聲音也不像,性格更是天差地彆,白談絝就是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他推讓說:“還是你先請吧,我讓你半目。”
這和剛剛魏病衣對袁遲說的話一模一樣,當時由魏病衣的嘴巴說出,袁遲是滿心諷刺與不屑的。然而立場一交換,魏病衣倒是灑脫的不得了,一句話都懶得多說,直接執棋入局。
兩人下棋的動作,一個是皇室從小到大培養出來的雍容貴氣,另一個也是慢悠悠的慵懶清閒。
人們不知道現在‘戰況’如何,然而看他們這個氣勢,倒還真有一股子勢均力敵的感覺。
“想多了吧,魏病衣再怎麼厲害也比不過太子的。不過他這個通身氣度真的沒法說,要是我爸媽在場肯定又拽著我說‘看看彆人家的孩子’。”
不知道是誰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當下就獲得了不少讚同。袁遲剛剛下棋輸了,身旁圍繞著不少好友低聲安慰,他強笑著搖頭說沒事,看向魏病衣的眼神卻愈來愈煩躁。
這盤棋本來應該由他來下的,他才應該是和白談絝對弈的那個人。
剛剛隻不過是一時輕敵走來就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漏洞,這才被魏病衣抓住小辮子,一路狠追猛打堪稱虐殺。要是重來一次能夠提高警惕,袁遲覺得自己未必會輸,至少輸也不可能輸得這麼慘烈。
不死心的走到長桌邊,袁遲心中惡狠狠期盼著魏病衣會大敗,除了家裡人叫他來拍賣珍寶的‘公費’之外,他一咬牙就押去了身上全部的閒錢,就連接下來幾天該怎麼在空中花園裡生存,他都根本沒考慮。
眾人心思各異的情況下,下棋的兩人也不打拖延戰,落子穩準狠,兩方都是凶猛的攻勢。也就是大約半小時以後,這盤棋就結束了。
“怎麼樣怎麼樣,結果怎麼樣啦?”
不少人焦急的詢問。
他們哪裡懂圍棋呀,看著棋盤上擺滿了黑黑白白的棋子,隻覺得看著就頭暈眼花。雖然看不懂,但在場總是有懂的人的。
“這一局是平局,兩邊目數一模一樣。”
“怎麼會是平局?!”
袁遲滿臉震驚,他步子一軟,滿心荒唐:就算魏病衣下棋厲害,也不至於和白談絝打成平手吧……糟糕,他押注的錢全沒了!
不少人同樣是眼前猛的一黑。
剛剛魏病衣和袁遲那一局開賭,他們壓了袁遲,結果魏病衣下棋大獲全勝,他們押出去的星幣也滿盤皆輸。現在魏病衣和白談絝新開了一盤棋,大部分人都選擇押了白談絝,還有小部分人期待魏病衣能爆黑馬,猶豫再三還是壓了他。
不管押了誰,這不是又輸錢了嘛!
眾人欲哭無淚,覺得魏病衣長的好看是好看,然而這人還真是一個奇葩的,總是不按照常理出牌。
事實上係統也好奇的要命,它滿是困惑的問:【宿主,你為什麼專門要我和他下平局呀。明明贏他是很簡單的事情,況且如果贏了的話,得到的關注度不是會更大麼?】
今天耽擱了這麼久,距離七點也隻剩下不到一個小時。雖然都是按照計劃來的,但魏病衣多多少少心裡有點急,他沒時間給自家的蠢AI解惑,現在拿到坦桑石要緊。
隻專注盯著對麵的人,笑容看不出有什麼紕漏:“殿下,現在還想要和我下第二局麼?”
白談絝麵色不變,心裡卻微微一動。
還是那個感覺,太熟悉了。從給他的感覺到下棋的路數,要不是眼前人總是眉眼帶著慵懶肆意的笑容,和心尖那人性格上的差彆實在是太大,他險些就要認錯人了。
僅僅是一局看不出來什麼,要是能再下一局,他能感受的更清楚一些。
“下,當然要下。”白談絝忽然彎起眼角笑了起來,衝身邊人說:“拿我的棋盤來。”
竊竊私語聲頓起。
所有人都知道帝國太子白談絝性格平和不近女色,要是說有什麼愛好的話,數來數去也就隻有下圍棋了。一般他要是認真與人對弈的話,都是用自己叫人打造出的棋盤,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用了這麼多年竟然還跟新的一樣。
現在拿出這個棋盤,就預示著白談絝這一次終於要開始認真了。
“這盤還開嗎?”
有人憂心忡忡,今天跟入了魔怔一樣,把把輸錢,在魏病衣這兩局上更是賠個精光。
大賭是不敢賭了,小打小鬨還是可以的。
這一次魏病衣出奇的高興,眼角眉梢都透露著蠱惑的笑意。他也是一個膽子大的,毫不避讓的直接叫來蘇果,讓他把剛剛那贏來的五千萬全押在自己的身上,這個舉動嚇得眾人不淺。
剛剛那把棋充其量也就打了一個平手,這還是白談絝走來讓了半目的原因。現在白談絝都已經認真起來了,魏病衣怎麼可能這麼自信?
換一個角度想想,他這壓根就不像是自信,而是明晃晃的挑釁呀。
然而更絕的還在後頭。
魏病衣瞧見有人拿了那紅翠翠晃眼的棋盤來,幾乎是在心裡一分一秒的在數著時間。
按捺住心裡的焦慮,他表麵上看起來笑的燦爛至極:“殿下,光下棋多沒意思,不如我們也來賭一局吧?”
白談絝擺子的手一頓,抬眸。
他的瞳孔如同深潭般幽暗,說出來的話也是嘶嘶透著涼意,偏偏麵上還是絲毫不帶有壓迫感的笑容,似乎有些好奇:“你想要賭什麼?”
周遭已經起了不少吸氣聲,顯然都是被魏病衣這番話驚著了。曆來下棋都是彆人賭輸贏,這怎麼還有下棋雙方自己賭了起來?
怪事怪事,今晚的怪事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