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就聽不見肖琅的聲音了, 耳邊充斥滿沉重的呼吸聲,還有葉子嘩啦啦的響動。
一聲接著一聲,仿佛能蓋過猛獸的咆哮。
大約五分鐘後,魏病衣忽然抬頭:“去那邊!太寬廣的地界甩不掉它們的。走小道,至少能把大體積的畜生全部都給甩掉。”
沈奉灼連猶豫都沒有, 立即轉換方向衝著魏病衣所指的方向去。
隻不過臨到小道前又犯了難。
那小道實在是太窄了,沈奉灼抱著一個人, 過是能過, 但是在樹枝葉裡頭快速奔跑,保不準魏病衣就會被伸出來的大闊葉割傷腿、胳膊。
“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跑。”
嘴上這樣說, 當沈奉灼真的放他下來, 拉著他跑的時候, 沒有跑一會兒魏病衣就感覺自己肺好像快要被洞穿了。
那肺, 呼哧呼哧的就跟巨大的排風扇似的苟延殘喘。兩條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就跟兩個假肢跟著胯以下, 完全沒有觸覺,全麻了。
【宿主你就跑了四分鐘。】
係統有點嫌棄,但還是很關愛的問道:“還有四粒特效藥, 要使用嗎?”
“不使用!”
人類的本質是……兩分鐘以後。
“快快快,特效藥, 我快死了!”
【……】
【宿主使用一粒特效藥。】
30分鐘以後。
【已經為宿主續了一粒特效藥。】
又過了20分鐘。
身後幾乎聽不見野獸的聲音了,明明天空上還懸掛這一輪大滿月,可是魏病衣就是什麼也看不清, 感覺眼前花花的一片黑暗。還有許多白色的小點點,天旋地轉的幾乎站不穩腳。
終於穿過了那條叢林縫隙隔出來的小窄道,魏病衣立即要原地躺屍。膝蓋剛一彎曲就被沈奉灼一把拽了起來。
“不是已經甩掉了它們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魏病衣簡直帶著了哭腔:“我真跑不動了,坐一會,就坐一小會好嗎?求求你啦!”
一般來說,軍官的朋友圈子也全都是軍官。沈奉灼以往接觸的要麼是不苟言笑的國字臉軍官,要麼就是跑個一天一夜屁話不多說一句的下屬軍官,哪裡見過這樣嬌生生的。
關鍵這人還長的好看,周身被夜幕中綠葉環繞,乍一看像是在拍高清大片一般,撩人不自知足以形容他現在的模樣。
沈奉灼幾乎立即就要妥協了,一個‘好’字出口以前又在唇邊打了一個轉,“不行,運動以後不可以直接坐下,要慢慢走動放鬆,不然會拉傷肌肉。”
“還走?”魏病衣瞪眼:“你要不殺了我吧。”
他原地賴下,抱著手臂麵無表情說:“反正野獸也追不上來。肌肉拉傷就拉傷,不管它。”
就這樣對峙了一兩分鐘,麵前的男人一聲不吭。魏病衣緩和了以後,又開始後悔。
剛剛實在是跑的太累了,他高考百米衝刺都沒這麼辛苦過,下意識就遷怒了無辜的沈奉灼,人家辛辛苦苦帶著自己逃命。
自己到了安全地方就虎著臉給臉色看,這叫什麼事啊。
帝國那麼多少男少女對沈大元帥魂牽夢縈的,能說上一兩句話就高興的找不著北。
總不能仗著好幾次住一起就莫名其妙的甩臉,他都替沈奉灼感到冤枉。
想通了這些,魏病衣正準備抬頭說聲抱歉,誰知道剛抬頭,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沈奉灼倒是先半跪下,視線與他平齊。
“抱歉。”他語氣遷就,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我忘了你的身體狀況。”
更不好意思了有沒有!
“啊……那個,我其實沒有那麼累,你扶我起來,我還能走兩步。不信你看。”
話音剛落,他猛的扭過頭,捂著嘴巴一陣猛咳,直到咳得眼圈通紅才勉強停下來。
【宿主,特效藥時間到啦。您還有兩顆特效藥,三次抽獎機會。友情提示,兩顆特效藥連續使用會使得‘病弱’強度加重哦。快快準備好紙巾,不要弄臟了衣服。】
什麼叫‘快準備好紙巾,不要弄臟了衣服’?
腦子裡剛冒出來這個問題,下一秒鐘魏病衣立馬就明白這話的意思了。
他放下手掌,掌心赫然一片鮮紅。
沈奉灼麵色猛的一變,近乎蠻橫的拉過魏病衣的手,啞聲道:“你……”
這個動作好巧不巧,就像是觸發了一個按鈕一般,魏病衣又坐回了地上,側過身子猛咳不止。
鮮血從指縫中漏出,滴滴答答的砸落在地皮上,融入泥土,隻能看見那一小塊泥土比其他地方的顏色要深些,也格外觸目驚心些。
沈奉灼表情一下子就不對了。
他和肖琅不一樣,他上過戰場,見過數不儘的傷勢,沾染過無數人的鮮血。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唯一一次隻是見到血就方寸大亂的。
雖然說這鮮血沒有沾染到他的身上,但是其帶給他的感覺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的慌亂。
就好像……麵前這個人馬上就要消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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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帝國皇宮。
白玲草感覺腦子一陣一陣的嗡鳴,眼前的事物都有些不受控製的虛浮。
她踉蹌幾步幾步扶住櫃子,櫃子裡的魏海洋好像比她還要震驚,身長手長的不知道撞到了哪裡,發出了‘咚’的一聲響。
白玲草頭更痛了。
她不著痕跡的挪動步子,悄悄擋在了櫃門前,道:“顧雙芝為什麼要造反?”
問完後,她又覺得這個問題可笑至極,連忙搖了搖頭:“你讓我準備什麼?”
追問了一句,白談絝卻沒有回答。
他掃視整個房間,眼神在牆上的海報停留了許久,幾乎是每一幅海報都仔仔細細的看過了。
白玲草忽然覺得有些尷尬。
她的房間基本上沒有男人進來過,當然,魏海洋是一個例外。這一次白談絝來的突然,她壓根就沒有時間收拾房間裡追星留下來的痕跡。
“準備一下行李,我馬上將你送出皇宮。不、直接將你送出帝都,你不是交了夏暑熱帶雨林通關令嗎?我已經給你簽好了,馬上帶著行李躲一陣子,等這邊穩定了再接你回來。”
說完,白談絝走近海報,神色狐疑,但也沒有多問,而是困惑問道:“你這房間是不是還有彆人來過?”
白玲草:“???”
白談絝說:“我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櫃子又發出了‘咚’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