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擅於察覺人心,自然也能感覺出來,在對待他、芥川龍之介、織田作之助和中原中也這幾人的時候,初鹿野來夏的態度都和對其他人有微妙的不同,好像突然間有了正常人的情感一般。
唯獨這件事,是太宰治難以深究原因、至今都不知為何的。
“所以,”初鹿野來夏說出這話時感到了一陣微妙,“芥川現在是你的學生?”
太宰治頷首:“可以這麼說。”
太宰治成了芥川龍之介的老師。
這句話不論怎麼看,每一個字眼都充滿了槽點……聯係在一起看更是能震驚世人的文壇最大笑話。
太宰治一個當初拚命追求芥川賞的人,現在卻和芥川龍之介地位對調,變成了芥川龍之介尊敬太宰治。
怎麼如此——!
初鹿野來夏心中充滿了無力。
“芥川他怎麼樣?”
“我勸誘他時就說過了,我不會嬌慣他,反而會異常苛刻。”太宰治單手撐著下顎,他眯起眼睛看著初鹿野來夏,“心疼你撿的小朋友嗎?”
初鹿野來夏總覺得太宰治這話問的有點奇怪,連語氣也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當然不,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初鹿野來夏對太宰治的教育方式心知肚明,對芥川龍之介的教育隻可能更加嚴厲。
沒過幾分鐘,織田作之助也來了。
織田作之助一如既往地要了一份超辣味咖喱,隨後麵色沉重地坐在了初鹿野來夏的左手邊。
初鹿野來夏問道:“今天有什麼事要忙嗎?你和太宰來的都要比往常晚。”
“一言難儘,”織田作之助回想起剛剛的事,又覺得頭部開始隱隱作痛起來,“總之,那些工作真的很耗費心神。”
“比如……?”
“比如,幫出軌被發現的社長調節社長夫人和三個情人之間的關係。”織田作之助說道,“五個人在那裡大吵了一架。”
初鹿野來夏肅然起敬:“那你確實挺辛苦的。”
要陷入五個人之間的修羅場裡,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
“聽起來挺有趣的,”太宰治評價道,“感覺織田作的工作比我有趣多了,我偶爾也想做一做這樣的工作啊。”
“因為你是乾部吧。”織田作之助認真思考了一下,“需要你處理的都是大事件,這樣的小事不會麻煩乾部出手的。”
初鹿野來夏滿臉真誠:“你去的話,社長夫人和三個情人會當場開始自相殘殺的吧?所以你還是不要去的好,會演變成性質惡劣的凶殺案的。”
“不要把我說的像是什麼性格惡劣的人啊。”太宰治的意見不同。
“總覺得,來夏好像擔當了安吾那樣的角色啊……”織田作之助若有所思,隻覺得這一幕十分眼熟,好像似曾相識。
初鹿野來夏:“?”吐槽役嗎?
織田作之助的視線越過初鹿野來夏,落在太宰治對身上,“說起來,也有好幾天沒見到安吾了,他最近很忙麼?”
“安吾啊,”太宰治想了一下,“他最近去歐洲出差了,可能得一兩個月才能回來。”
“原來是這樣。”涉及到港口黑手黨的情報內務,織田作之助遂不再多問。
初鹿野來夏知道,港口黑手黨還有阪口安吾這個人的存在——他應該是在龍頭抗爭之後和太宰治以及織田作之助認識的。
並且他同樣也知道,太宰治、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經常會約在一家叫做“Lupin”的酒吧裡,在那裡一起喝酒聚會。
這個世界裡的一切,都與另一個世界有著微妙的重合,明明不是同樣的人,但——好像時間的軌跡仍未改變。
阪口安吾、織田作之助、太宰治,他們是無賴派文學最具有代表性的三個人,說是三巨頭也不為過。而在初鹿野來夏曾經所身處的真實之中,他們三人也確實會經常聚在Lupin酒吧裡,還留下了珍貴的合影。
可在那不久之後,織田作之助便因病痛纏身,與世長辭了。
在這個世界……
初鹿野來夏的目光落在織田作之助的身上。
還會是那樣的發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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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作之助經常吃咖喱的那家店,從二樓的窗戶是可以隱隱看到海的。
初鹿野來夏沒急著回家,剛吃完咖喱,他繞路往海邊走,打算消個食再回家。太宰治似乎還有彆的事要做,離開得最早。
他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總有人會試圖在橫濱攪風攪雨,還串通起來誆騙港口黑手黨。”
雖然初鹿野來夏不知道具體指誰,但可想而知,對方一定會倒大黴——大概會後悔生在這個世界上吧?
初鹿野來夏走的那條街靠海,路上經過了鈴木財團旗下的紅堡酒店,酒店門口還散落著彩色的紙,似乎是為了慶祝第十萬名房客的到來,特地準備了驚喜。
不得不說,雖然鈴木財團的樓不知道毀了多少棟,但依然不影響財團收益,全是因為正確的策略。比如這家紅堡酒店,就建在橫濱新開不久的奇幻樂園的對門,占據天時地利人和。
不過初鹿野來夏對奇幻樂園不感興趣,隻是看了一眼就離開了。
初鹿野來夏走在街上時,看到了一條來自手機的推送——是關於最近風頭很盛的怪盜基德的。他往下滑動了一下,看見了具體的內容:怪盜基德這次的目標,似乎是位於橫濱的深山商社的寶石。
他特地繞路了一圈,選擇了遠一些的路線準備回到住處。在經過三丁目的時候,視力良好的初鹿野來夏遠遠地就看見了路邊停駐著的警車。
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初鹿野來夏就下意識地想要敬而遠之——他看到了毛利小五郎。
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不知為何不再出現在報紙上了,初鹿野來夏一度以為東京終於不再有一天三件起的凶殺案,但事實證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工藤新一是舊的,毛利小五郎自然就是那個新的。
毛利小五郎成功取代了工藤新一的報紙頭條排麵,兢兢業業地為警視廳搜查一課的破案率作出巨大的貢獻。
總之,在初鹿野來夏的眼裡,工藤新一=毛利小五郎=行走的災禍。
碰上他們準沒好事,初鹿野來夏想都沒想就準備有多遠走多遠,換條碰不上他們的路回家。
變故陡升,餐廳前本應用於攬客的廚師打扮的機器人突然開始故障了:“笨蛋!笨蛋!無能的警察都是笨蛋!”
不是吧?初鹿野來夏震驚,在警察麵前這麼囂張,餐廳老板不怕被請去喝茶嗎?
接著他就發現了一點不對勁,因為廚師機器人的眼睛裡突然開始閃爍著奇怪的紅光。
“要爆炸了!快跑!”
初鹿野來夏心中一凜,他的所站的位置比較遠,爆炸自然波及不到他,但廚師機器人的麵前還站著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子——緊接著第二個孩子也衝過去了。
初鹿野來夏仔細一看,那是他前段時間在東京抓梶井基次郎時遇到的小孩,這孩子甚至不安分地給他貼了竊聽器。
江戶川柯南看到有小孩還懵懂無知地站在那裡時,他想都沒想就衝了過去,試圖把小孩子推離那個危險的境地。但是在那一瞬間,江戶川柯南就發現了一個糟糕的事實——他還是小學生的身體,體重所帶來的衝擊力無法把他和小孩一起帶的太遠,很有可能還是會被爆炸波及到。
在他焦慮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推了他們一把……恍惚間就恰到好處地在爆炸範圍之外。
但因為爆炸所帶來的餘波,好像沒人注意到這件事,隻有江戶川柯南注意到了。他愣了一下,隨即下意識地看向四周,初鹿野來夏的身影就這麼直接地撞進了他的眼裡。
江戶川柯南還記得,這是上次那個若無其事說要黑掉警視廳內網、追查爆炸犯時還弄壞了他的竊聽器的人,內裡根本就不如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純良無害。
初鹿野來夏和江戶川柯南對視了幾秒,隨後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不知為何,江戶川柯南直覺覺得,剛才的事情和初鹿野來夏有關。但僅僅隻是感覺而已,無法成為佐證。
那確實是初鹿野來夏做的,他沒有看小孩子眼珠子在自己眼前被炸死的癖好,自然驅使著黑色幽靈幫了一把。
“來夏還真是心善啊。”熟悉的聲音從初鹿野來夏身後傳來,他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太宰。
初鹿野來夏不意外,他垂下眼睛又看了看太宰治手腕上的表——和江戶川柯南、毛利小五郎手腕上帶的一模一樣。看到這東西時,他就知道太宰治要做的事可能跟他們有點關係,因此出現在這裡也不奇怪。
“你怎麼跟他們戴一樣的東西?”初鹿野來夏疑惑。
“啊,這個嘛——有個搶劫了運鈔車的人在委托偵探調查一個事件,內幕和深山商社有關。”太宰治說,“深山商社和港口黑手黨有點私下的交易,不過……他們不太老實。”
“這個手表,就是委托人給的。”
太宰治將事情講的很簡略,但不妨礙初鹿野來夏理解他的意思。
他捋了捋,事情應該是這樣的——委托人委托了很多偵探,先是邀請偵探和親友一起做客,然後騙他們帶上這個安裝了炸.彈的ID,引誘其他親友進入奇幻樂園——因為隻要進入了奇幻樂園,他們的ID就開始啟動了。而ID被設置隻要再離開奇幻樂園的範圍,就會被引爆。
那個委托人就用親友的安危,來威脅那些偵探老實去破案。
但這種手段,顯然不適用於港黑最大惡的太宰治。
初鹿野來夏懷疑:“……你會被威脅?”
“你覺得呢?”太宰治沒有正麵回答。
初鹿野來夏沉默了一秒,有了不太好的預感,“那我換個問法,那個委托人以為你為了親友的生命安全而乖乖聽話了——所以,你把誰騙進去了?”
太宰治半點心虛都沒有,理所當然道:“當然是中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