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陣看到赤井秀一的表情,把嘴角的笑壓下去,轉身繼續往前走。
是啊,他帶赤井秀一去看看自己的墳墓,雖然隻是風雪裡的一道痕跡,等記得它們的人也死亡,這就會變成附近的小孩閒來無事劃出的痕跡,再也沒人知道其中的含義。
當然,劃下那道痕跡後不久,他從赤井務武那裡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隻是已經劃出來的傷痕無法複原,就這樣放著吧。
赤井秀一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黑澤
陣淡淡地說:“沒那個必要。對你來說也不重要。”
赤井秀一在聽,但前麵的人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聽不出有任何不對來,畢竟琴酒早就習慣收斂所有的情緒來麵對組織,麵對世界,麵對任何一個人。
他想點根煙,又沒這麼做,隻是說:“我是說十三年前的事。”
銀發少年的腳步猛然頓住。
行人與車流從他們身側經過,夜色裡的兩人都一動不動,直到某個時刻,仿佛被切割了時間的畫麵才重新開始有動作。
風將少年的長發吹起,遮住了遠處的燈火,在漆夜的環境裡,冷調的暗銀色顯得有些發灰。
黑澤陣隻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就想清楚了一切,站在原地,沒有回頭,問:“他跟你說了多少?”
還能有誰?
這不是「誰會泄露情報」的問題。還記得那件事的人就隻有他和赤井務武,他自己永遠不會把事情告訴赤井秀一,那將陳年往事說出口的人就隻有一個了。
赤井秀一也沒繼續往前走了,想了想,回答:“不少,從你小時候開始講,到我加入組織為止。”
赤井務武,你還真敢說。
黑澤陣轉過身,注視著幾步之外的赤井秀一,問:“既然你都知道了,還跟著我做什麼?”
赤井秀一感受到了明顯的敵意。
是啊,任誰發現不想被任何人知曉的過去已經為人所知,估計都高興不到哪裡去,更何況是自尊心這麼強的琴酒。
不過赤井秀一想,從某種方麵來說……他也挺了解琴酒這個人的。
所以他說:“我隻是覺得,如果我知道了還隱瞞下去,你會更不高興吧。”
黑澤陣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問:“他還說了什麼?”
赤井秀一說:“讓我對他兒子好點。”
黑澤陣冷笑:“嗬。他倒是很會說。”
看看你自己吧,赤井秀一,你這些年過得不也是不怎麼樣嗎?赤井務武在北歐那麼多年,幾乎就沒有閒下來的時候,現在忽然來日本,難道不是因為你還活著嗎?
銀發少年頓時就沒了興趣,說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彆靠近我,我沒心情。
不過赤井先生向來是個有主見的人,具體表現在他會以自己的判斷行事,不會聽任何人的意見,就比如現在,他反而走到了黑澤陣麵前。
看到對方微微抿唇的動作,赤井秀一知道這次可能不是那麼難哄——琴酒其實是希望他知道的吧?隻是不希望任何人說出口,自己也絕不會說。
他決定問:“他是你父親?”
畢竟他說你是他兒子,還特地因為這件事跑來找我。
黑澤陣彆開視線:“算是。”
見鬼的,他是你爹,不是我爹!等這些事結束了我就把他叫來給你看看!
赤井秀一發現黑澤陣有點惱了,雖然可能不是對著他的,就換了個問題:“音樂會還去嗎?”
黑澤陣沒好氣地說:“去。”
票都拿到手了,他在酒吧拉手風琴賣唱(?)的時候都是偏流行樂的。
請萊伊先生待一整晚,謝謝。不是報複,請你來聽音樂會怎麼能叫報複?
於是,當晚——
赤井秀一被迫聽了整場老掉牙的音樂會,除了古典樂器還有更老掉牙的歌曲,手機還被人拿走沒地方跑。而銀發少年從開場就睡著了,一直睡到音樂會散場,看起來大概睡得不錯。
赤井秀一:……
沒關係,琴酒開心就好。勉強把人哄好了就是勝利。
至於依舊在炸毛的他媽,被他惹**的降穀君,需要他解釋點東西的真純,以及一頭霧水的秀吉,他們……就等回去再說吧,畢竟家庭矛盾也分輕重緩急。
唉,他提議讓宮野透去是緩解矛盾,不是激化矛盾的,誰知道會有人把琴酒叫來。
到底是誰叫的人?赤井秀一覺得他應該回去問問,到底是誰把琴酒找來的。
音樂會結束,人們逐漸散去,此時已經是淩晨,還有觀眾在音樂廳裡,大概也是睡著了,對這些狀況很熟悉的工作人員甚至幫忙給他們蓋了個毯子。
在二樓包廂裡的赤井秀一看到黑澤陣終於醒了,就問:“睡得怎麼樣?”
黑澤陣反問他:“聽得怎麼樣?”
赤井秀一說還可以吧,在組織裡的時候被拉著聽了不少,感覺組織的大家都挺守舊的。
黑澤陣說你嘴裡就沒兩句實話嗎?
赤井秀一就笑。
銀發少年重新穿上他的銀色風衣,在短暫的沉默後,忽然說了句:“我會給你彈鋼琴,但不是現在。”
赤井秀一聽出他話裡有話,挑眉:“什麼時候?”
“等我把你搶回來以後。”
“那我可能永遠聽不到了。”
“……(惱了)”
很顯然,就黑澤陣自己的角度兩句,但那樣就不是赤井秀一了。嘖。
他真不想見到
這個人!赤井秀一就不能跟赤井務武學學自己從他的視線裡消失但安全地活著嗎?!
黑澤陣往外走,背後傳來了某個人的聲音:
“所以睡得怎麼樣?”
“還好。”
他確實睡著了,既然赤井秀一現在不會趁他睡著的時候給他一槍,不用白不用。哼。
“他說你早就沒法正常入睡了。”
“跟你有什麼關係。”
“所以在我身邊你是睡得著的?”
“……彆得寸進尺。”
“來我家?”
“赤井秀一,”黑澤陣麵無表情地看過去,一字一頓地說,“我想殺你比和你打一架容易多了。”
被威脅的赤井先生隻好抬手投降,雖然他完全不覺得黑澤陣能狠下這個心來。
音樂廳的走廊裡沒幾個人,倒是有工作人員在儘頭打哈欠,也是一副馬上就要睡著的樣子,再一看屏幕上放的是恐怖片。深夜和恐怖片很相配,特彆是在經常發生案件的米花町。
黑澤陣掃了一眼那部電影,很老很經典的電影了,就是有個問題,他出演了。
他把目光挪開,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走,反正他本:
“我好像看到了……”
“你沒看到。”
“所以那是你?原的是真的,你真的陪她出演過電影角色。”
“……”
貝爾摩德,你完了。黑澤陣冷漠地想,中午他要跟貝爾摩德去吃飯,他決定把兩隻貓和一隻狗都帶去,波本先生,你的狗被我征用了,反駁無效。
“剛才那是恐怖片裡的幽靈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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