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白家可為難了。
小兩口的婚禮都籌備到一半了,婚期也訂好了,劉傳根又突然說搞個集體婚禮。
邵英華和白月兩人也算知青和社員的結合,如果單獨辦婚禮,不跟大家走集體婚禮的路線——
這年代,最忌諱的就是特彆。
搞特殊,萬萬要不得的。
沒法子,白父白母隻能把手裡的活都停了下來,看劉傳根是怎麼安排的。
關於集體婚禮的事,劉傳根想的也簡單,起幾間屋子安置新人,再挑個吉日,村裡出些酒菜,大家夥熱熱鬨鬨的樂嗬一場,這不就辦下來了。
集體婚禮,說出去就是紅色傳承,他們白家村大隊光榮著呢。
隊裡很快就操辦起來,整個白家村都喜氣洋洋的。
結婚可是人生大事,那九對新人走路帶風,精神麵貌都不一樣了。
酒席定好了,屋子起好了,沒想到婚禮前兩天,突然又多加了一對新人。
這對新人不是彆人,正是劉鐵跟周品蘭。
沒想到臨了,周品蘭還是屈服了。
她心裡的算盤打得啪啪響。
女人嘛,心裡總有點比較的小心思,她一直想和白月一較高下。
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論家境,劉家比白家還要略勝一籌。
她現在心裡也想開了,邵英華一個下鄉的男知青,一窮二白的。
兩人要真在一起了,雖不至於喝西北風,但日子肯定不好過。
但是嫁給劉鐵就不一樣了,劉家那可是有三間鋥亮的大瓦房,還有劉傳根那輛嶄新的紅旗牌自行車。
要是嫁過去……那可真是從苦窩窩掉進蜜罐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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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一天,白母拿著一套簇新的衣服進了白月屋。
屋裡白月正在試明天婚禮用的頭繩,見到白母進來了,脆生生地喊了聲,“媽。”眼角、眉梢都帶著新嫁娘的喜意。
“衣服做好了,你試試。”
白母把喜服展開,深藍色的料子做了一整套仿軍裝樣式的衣服,邊角都用雙層針線細細的縫好了,每個細節都透出了她的用心。
“媽——”白月眼裡有了淚意。
“傻孩子。”白母愛憐地摸著她柔順地黑發,“我替你梳頭。”
“一梳梳到頭,二梳梳到尾,三梳梳到夫妻舉案齊眉——”
白月環住白母的腰,輕輕嗅著她身上傳來的,讓人安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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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體婚禮的舉辦地點就定在打穀場,地方寬敞,還有之前為了開會搭的台子,正好一物二用。
早上天蒙蒙亮白家村就開始了喧鬨,家裡有女兒出嫁的一大早就起來忙活了。
白月梳了兩條油亮的大辮子,辮子尾用紅繩紮起,看起來喜氣又精神。
再換上白母給她準備的新衣服,深藍色的料子襯得她皮膚瑩白,好看極了。
這次集體婚禮依舊請了白母掌勺,雖然白母很想看她出門,但為了村裡的大事,還是一早就去忙了。
十點左右,婚禮就準備開始了。
流程是先由男方到女方家接人,再一起去打穀場。
白月在屋子裡梳妝的時候,邵英華就在屋外等著了。
他眼裡有些紅血絲,一看就是昨晚翻來覆去沒睡好。
站在白家屋子前走來走去,鞋底的花紋都快給他磨平了。
白月穿著新衣裳走到他麵前,拉了他的衣角,笑吟吟,“好看嗎?”
邵英華低頭看了她一眼,紅了耳根,“嗯、嗯。”
兩人並肩走去打穀場,他偷偷看了一眼又一眼,怎麼也看不夠。
白父和白勇兩人就跟在他們後頭,見兩人小動作不斷,強忍著裝作沒看見。
打穀場很快就到了,除了他兩以外的十對新人都到了。
十一對新人湊在一堆,白月無疑是最亮眼的一個。
其他姑娘要麼是穿著綠色上衣黑色褲子,要麼是穿著深紅色上衣配藍色褲子。
隻有她穿了一整套的深藍色衣服,看起來又乾淨又體麵。
周品蘭和劉鐵這一對正好站在白月右邊,周品蘭從她的頭發絲打量到腳後跟,視線都快在白月身上戳出幾個洞了。
劉傳根作為大隊長,再加上成婚的新人裡有他的二兒子,所以當仁不讓地做了這場集體婚禮的證婚人。
他也換了套精神的衣服,頭發梳的整齊,聲音響亮,“婚禮儀式正式開始!”
打穀場擺的十幾張圓桌上早就坐滿了社員,每張桌上放了不少瓜子和糖塊花生,劉傳根話音一落,大家就開始鼓掌。
劉傳根咳嗽一聲,拿起喇叭,“新郎劉鐵,新娘周品蘭。”聲音抑揚頓挫,“入場!”
劉鐵黑得發亮的臉上帶著抑製不住地喜意,拉著周品蘭的手就上了台。
周品蘭心裡還在想著白月身上的新衣裳和新首飾,臉色就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