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陰沉沉的看了一眼窗邊的劉老太,將這筆賬算在了她頭上:
“屋子裡這麼冷,你開這麼大窗戶乾嘛。”
劉老太瞧也不瞧他,直接扭屁股出門,還沒走兩步,就看見正站在護士站外麵的沈寧。
而旁邊,正站著剛才吃飯吃了一半,還借口有事,火燒屁股先走的龔阿姨!
沈寧一眼就掃到這個鬼祟的臭老鼠,她眼睛一眯,故意停下腳步,扯住龔阿姨的手,對著龔大叔笑著開口,音量不輕:
“今後,良才這傷需要好好養,他脾氣也大,今後就勞煩你們兩口子了,我這差不多就要回家了,婆婆還生著病在家裡等我呢,要是有事,你們就給我打電話。”
龔阿姨笑的更是眼睛都沒了:
“行行行,你放心,放心去吧。”
龔大叔一個勁的拍胸脯:
“都包在我身上!”
劉老太靠著牆邊抻著脖子往這邊瞧,恨不得生出一雙招風耳來。
沈寧怕劉老太聽不清,聲音更大:
“哎,我家就良才一個主心骨,要是沒養好傷,腿瘸了,臉毀了,那這工作都危險啊。你們放心,這錢紅包啥的,我家良才大方不會少的,這家裡的錢都是他捏的,你們隻管問他要好了。”
口口聲聲都是好處啊。
龔阿姨一家簡直是滿眼放光,貪婪的種子一下子紮進了心裡,在畫餅中瞬間生根發芽。
劉老太在旁邊氣的咬牙,礦場經理了不起啊,不過是個泥腿子,暴發戶,哪裡比得上老頭子家有權有勢的兒女!
好啊,賤丫頭,既然你這麼得意,看我不好好“照顧照顧”你那頂梁柱的老公,看我不讓他腿瘸臉毀徹底丟了工作!
工作?那不是老頭子兒女的一句話的事!
沈寧看著眼前龔阿姨家的熱切,感受著背後劉老太陰冷的算計,可謂是冰水兩重天的夾在中間。
她笑眯眯的忍下了這股難受勁,畢竟這受罪的人馬上就要變成李良才。
而這,都是她一點一滴親手給他磨得三把刀。
滋味絕對上頭,好受!
.......
回到病房,老人家和沈老太都不在,隻有一個李良才正躺在床上陰沉沉的想著事情。
沈寧笑著把龔阿姨一家引給了李良才:
“良才,我一個人沒力氣,弄不動你,這是醫院的護工,很有經驗,龔大叔會好好照顧你的。”
李良才抬頭掃了一眼,下意識對沈寧不親自照顧自己有些不太高興:
“怎麼找了護工?你來不就行了。”
沈寧指了指床下:
“剛才不是摔了你?媽身體不好,還生著病,我得回去照顧她。”
一提到李老太,李良才終於是點了頭,卻還是不甘的吩咐了家裡一大堆莫須有又瑣碎的事情給沈寧。
沈寧隻當蚊子叫,見差不多,她招呼龔大叔去買東西:
“醫院發的熱水瓶打碎了,需要重新領,還有毛巾臉盆,各色東西,都要樣樣置辦。”
“是,我現在就去,午飯也給打來。”
龔大叔一一點頭應著,看起來很妥帖的樣子。卻沒馬上出門去辦,而是用很為難的眼神,去看了沈寧和李良才一眼。
李良才蹙了蹙眉:
“怎麼還不去?”
龔阿姨伸手一攤,遞到了李良才的麵前:
“沒給錢呢。”
她可記得沈寧說過,家裡的錢都李良才裝著。
一身病號服,早不知道把錢包丟哪裡的李良才:“.........”
“沈寧,你也沒帶錢?!”
沈寧拍了拍空空的上衣口袋:
“家裡的錢不都你和媽管的?”
後知後覺的李良才:“........”
他這才想起,家裡全部的財產都在自己和李老太的手上,沈寧一個外姓,怎麼可能給她管錢。
屋子裡一下子靜極了,充滿了尷尬。
龔阿姨的手伸的時間長了,她隻能收了回去,眼睛瞄了瞄李良才,小聲嘀咕了一句:
“不會是沒錢吧。”
聲音輕的比蚊子叫還小,可落在寂靜的屋子,都無比清晰地穿進每個人的耳朵裡去。
真的不能馬上拿出現金的李良才:“.......”
隻能慶幸一張老臉被紗布包的嚴實,不然這臉皮子真要在這些粗鄙的人麵前丟完了!
一想到這,昨晚更丟臉、更屈辱的記憶,一下子跳出來,啪啪啪的朝他的臉皮甩,臉一陣火辣辣的疼。
他強忍住喉嚨口那股馬上要吐血的衝動,對著龔阿姨擺了擺手:
“先欠著,我會統一結給你們。一,分,都,不,少!”
最後四個字幾乎是盯著龔阿姨懷疑的目光,一字一句說出來的。
龔阿姨一驚,不願意第一天就得罪雇主,她迅速扯了個假笑:
“那我們去了啊。”
說著,扯著龔大叔轉頭就走。
站在旁邊的沈寧吹吹指甲,也準備走。
“沈寧。”
李良才忽然叫住了人。
沈寧回頭看他:
“怎麼了?”
李良才眼裡閃過一絲懷疑:
“你昨晚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