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慢解開圍裙,從廚房出來。
她把一臉八卦相的薑虎推到一邊,坐到南風桌子對麵:
“你小小年紀,哪裡來那麼多錢?”
南風似笑非笑:
“我年紀不小了,這些都是我的錢。”
朱慢勸阻道:
“就算都是你的錢,那你也應該省著點花啊,這麼小的年紀得給自己留點後路,上大學、找工作哪裡都需要錢。彆亂花啊,反正這些錢我不會收的。”
朱慢特意看了一眼薑虎,提高聲音,一本正經道:
“昨天我不就是邀請你吃了頓晚飯,見你中暑暈倒了,給你買了點藥嗎,沒做什麼特,彆,的,事,啊。”
南風摸著茶杯邊緣,修長的手指繞過茶杯蓋子,一下一下的點在上麵。
她眼神幽深:
“你還是收下吧。”
朱慢等著她下一句話,總覺得這句話之後,肯定還有下一句。
可是南風卻低下頭去喝茶,並不搭話了。
朱慢坐了會兒,倔強道:
“我不會收的,你年紀那麼小……”
南風忽然抬頭,打斷了她的話:
“彆總說我年紀小了。”
她表情冷了下來。
朱慢“哦”一聲,反思了一下,確實這一會兒,她已經說了四遍“年紀小”了,對叛逆期孩子是一種傷害。
於是她放緩了語氣道:
“好了,小大人。”
南風麵上表情還是冷的,眼底卻透出暖意。
隨即她無奈地一笑,搖頭:
“算了。”
朱慢回去做菜,遠遠的又回頭問一句:
“你幾點上學?”
南風:
“我不用上學。”
朱慢愣了愣,笑一下,進了廚房。
早餐她一般是用店裡的食材直接做,用一些清淡簡單的烹飪方法就好。
今天早上,剛好做了點兒新鮮的牛雜湯。
新鮮的豬骨和牛腩肉、牛肚、牛內臟,一塊兒燉煮成清亮醇香的高湯。
這種湯在日常做菜時使用,特彆提味兒。
湯舀出來,加入切絲的各色牛雜,撒香蔥、香菜,澆一勺油潑辣子。
配上剛剛出鍋,麥香味滿屋的發麵餅,一頓市井氣息十足的早餐就完成了。
“啊啊啊好燙啊啊啊好香!”
薑虎拿著一個餅,手指頭跳舞似的,換著邊捏著餅往嘴裡送,被燙的手舞足蹈。
朱慢則用白而豐腴的手指,把麵餅撕成小塊小塊的,泡進湯裡,慢慢的用勺子舀著吃。
南風瞥一眼朱慢,也跟著照做,把自己的餅撕成小塊放進湯裡。
她正襟危坐,對著牛肉湯碗,認真細致的觀察。
朱慢隨口問:
“怎麼了,有什麼忌口的?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南風搖頭,緩緩地說:
“其實這是我第一次吃這種東西。”
朱慢愣了下,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停在門外停車場上的那輛豪車。
“啊,你家境肯定很好,沒吃過這種也挺正常的,挺好吃的,嘗嘗吧。”
南風就是怕燙。
牛肉湯熱氣騰騰,餅也香氣四溢,看著就很燙,泡在一起不就更燙了。
不過在朱慢麵前,她自然不會這麼說。
她拿起精美的陶瓷勺子,舀起一塊疑似牛肚的肉和一塊泡饃,送進口中。
奇異又滿足的肉類香味,在她口中爆開。
在這樣的美味麵前,連語言都顯得蒼白,味蕾被極致的滿足所包圍。
“好吃。”
南風隻說了兩個字,隨即又像昨天一樣,風卷殘雲似的,把一碗不算小的牛雜湯迅速吃完,同時吃完了配的餅。
“哈哈哈,吃慢點啊,小心燙。”
朱慢看她小口卻頻繁地吃著飯,很開心。
每個愛做飯的人,最大的獎賞,就是看彆人專注美味地吃自己做的飯。
在這方麵,南風這兩次做的非常好,看得朱慢特彆滿意。
簡直想讓孩子天天來,她變著花樣給孩子做飯吃,肯定是賓主儘歡。
吃完飯,薑虎主動去收拾碗筷,南風則坐在桌前,又緩緩的喝茶。
“你們店裡幾點開始有人來?”
南風吃得饜足,表情也不似之前那麼緊繃,麵帶笑意的問朱慢。
“預約都是從十一點開始的,不過一般人來不了那麼準時……”
朱慢這句話剛出口,門外就傳來腳步聲。
“怎麼不出來接客啊!”
一個男人輕佻的聲音傳進來。
朱慢眉頭一皺,把手上正在整理的桌布放下,就往外走。
南風疑惑地皺眉:
“客人嗎?這麼沒禮貌?”
朱慢苦笑搖頭:
“不是,附近街坊,經常過來吃白食。”
男人走了進來,穿著件騷裡騷氣的山寨印花紅t恤,上頭的arica還少了個字母,變成了aria。
整個人從頭到腳就是大寫的“地痞流氓”四個字。
男人進來東張西望,看了眼廚房裡的薑虎,又多看了幾眼朱慢,笑著說:
“朱老板,今天早飯吃什麼啊?”
朱慢緊緊皺著眉頭,硬邦邦道:
“沒吃什麼。”
男人搖頭,又走近了幾步:
“但是我肚子餓了,朱老板,看在街坊麵子上,給我做一道你上次做的那個什麼,西湖醋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