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弦月初升,樹影婆娑。在那圓鏡中之所顯露,是老年漢武帝靜靜行走在那宮室之間,一幕幕屬於過往之場景與畫麵不斷閃動。伴隨有字跡與聲音出現,對這位帝王做出最後的陳詞。

【單於守蕃,百蠻服從】

昔有唐虞,今有強漢。

何為強漢?

將儒家思想提升到官方的意識形態,表章六經,開闡聖賢之學,固然可以從精神上建立了大一統。但尊嚴呢,尊嚴又當如何如何獲取與存有?

南並桂林地,北守單於台。

中華強盛,坐令夷狄衰弱。

漢武帝用他這一生之窮兵黷武,給出了答案,亦給了這個民族以尊嚴。

夫胡兵五而當漢兵一。

即便是在偌大的帝國風雨飄搖之際,陳湯亦可進軍中亞,無敵於域外。

那麼,什麼又叫窮兵黷武?

後世的趙宋官家們倒是沒有窮兵黷武,然後呢?

今日失一城,明日丟一城,等到退無可退,便是神州陸沉。

國恒以弱滅,而漢獨以強亡。

便是在漢朝滅亡五百年後的五胡亂華時期,亦有胡人紛紛改姓為劉,主動更名為漢。

縱使風燭殘年,亦威風凜凜所向披靡,保持著對外的霸權。

漢武帝之過且不去說,但他之功,在後世,更在千秋。

【中興之功,未有高焉者】

圓鏡之中,老邁的帝王走向黑暗,在他的身後,是四方的疆土,戰士的鮮血,文人的錦繡,酷吏的枷鎖......

圓鏡之外,平行時空當中的另一條時間線上,同樣老邁的漢武帝將手中圓鏡覆於桌麵,而後開口:

“雖不知接下來又當是誰,然昔者,朕之不明,當下罪己詔。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休養生息......”

漢武帝聲音漸低,似是陷入到沉思之中。諸天萬界之內,陷入沉思的顯然並不僅僅是老年漢武帝一人。

大秦,鹹陽宮內,始皇帝以刻刀在竹簡上刻下兩個篆字。

儒家。

但——

始皇帝忽然想到那同自己意見並不相合的長子,眼瞼垂下,指腹於那竹簡之上細細摩擦,麵上神情晦澀難言。

“扶蘇。”

始皇帝的聲音在宮殿之中響起,不帶有丁點的情緒。

這本當是他之所選定的繼承人,雖然尚還有著各種短板與不足。但於諸公子之中,勉強算得適合。不過現在......

扶蘇,當真合適嗎?

大秦的這輛戰車,他的這個兒子,當真能夠駕馭?

始皇帝捫心自問,卻遲遲不曾給出那個答案。

屬於這位華夏之祖龍的意誌與傳承,並沒有於扶蘇身上得到體現。

但於此之外,在那圓鏡之中,畫麵卻又再度生出轉變。

鼓聲起,琵琶聲揚。歲月的長廊走過,時光的帷幕被掀開,有巍峨壯觀的城池出現於畫麵之內。

昭昭有唐,天俾萬國。

雪亮的刀鋒於暗夜之中閃爍,馬蹄踏下,厚重的宮門破開,鐵甲銀盔的將軍縱馬回眸。

於其目光之所見,有女子抬眼,溫柔淺笑。

婉兮清揚,有如水一般的綢緞在水鏡中飄蕩,盛世的畫卷由此而開展。

【秦漢以來,功德兼隆,一人而已】

【排名第二:李世民】

“後世之帝王嗎?”

漢未央宮內,已經決定要彌補晚年之錯漏,下罪己詔的老年漢武帝發出如斯疑問。而後開口道:

“朕倒要看看,這一位,又究竟是何人。”

實際上到此時刻,在其內心當中,有關那第一位,已經再無任何的疑問。

不過——

“不為第一,二哥,可有憾否?”

唐朝時空當中,長孫皇後輕扯李世民的袖子,開口。

“觀音婢何出此言?”

李世民問,翹起的唇角略略壓下,一本正經道:

“人之行能,不能兼備。有此排名,朕已經很是欣慰,又有何憾?”

“不過戒之慎之,更進一步才是。”

言畢,卻見長孫皇後一臉似笑非笑,雙目之中分明帶著幾分促狹,不由得唬了臉,開口道:

“好你個觀音婢,竟敢作弄於朕。”

然而話未及說完,夫妻倆俱皆是笑,於是這宮城大殿之中,一時充滿快活的氣息。而在那唐朝太宗文皇帝往後的時空之中,無數以小太宗為目標的君主帝王們,紛紛對出現在圓鏡之中的名字表示吹捧與點讚。

更有甚者,認為以李世民之文治武功,當居於首位才是,這第二著實是委屈。

宋朝時空當中,於燈下提筆寫書的司馬光便看著一旁的圓鏡,開口道:

“太宗文武之才,高出前古。蓋三代以還,中國之盛未之有也。”

“這第二......”

司馬光搖頭,似乎有些不解。

“那位又如何當得第一?”

畢竟以儒家之修齊治平觀念看來,內聖外王,唐太宗李世民幾乎當得是最理想的帝王。

嗯,還有漢光武帝。

漢文帝同樣算。

但以此前的排名來看,漢光武帝當不在此之列,所以第一究竟是何人,司馬光心中亦有了答案。不過,司馬光心中顯然並不怎麼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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