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劉宏同學還是相當人性化的,在付款方式上采取了任前付款和任後還錢兩種方式。
有錢的先交錢,很快就能夠走馬上任。沒錢的……親,按揭了解一下?官員貸了解一下?
就連翼州名士崔烈,也要先交錢五百萬,才被授為司徒,後遷太尉。
可謂是平等的去坑每一個官員。
但這樣的情況之下,最終遭殃的究竟是誰,可想而知。
命運所贈予的每一份禮物早已經在暗中標注好了價格, 遑論是這明碼標價的官位。咱要是不貪,不搜刮民脂民膏,又如何回本,如何彌補購買官位之所得損失?
至於確確實實沒錢的……
比如司隸名士司馬直,被漢靈帝任命為钜鹿太守。
但你以為這樣
就不用交錢嗎?
不,按照規矩,郡守的俸祿是兩乾石,折算成錢是一萬三千錢。
所以司馬直需要交……好吧看在司馬直清廉有德的份上,漢靈帝特彆給打了個折,減免了三百萬錢。
但就算是這樣,司馬直還有一大筆錢要交呢。
所以這個官咱不做了行不行?
漢靈帝微笑。
你說呢,我親愛的太守大人?
叫人拿了聖旨,逼司馬直上任。
司馬直沒辦法,坐著馬車行至孟津之時,上書極陳當世之失,而後吞藥自殺。
那麼你以為漢靈帝會因此而醒悟嗎?
不,從光平元年直到中平六年,漢靈帝賣官戳爵爵前後長達十二年之久。
【其守清者,乞不之官,皆迫遣之】
天音再度落下,畫麵與場景變幻,是有百姓傳唱歌謠,道是:
邑然不樂,思我劉君。何時複來,安此下民。
宗室劉陶任順陽長時,平定變亂,安定民生,使百姓十分感念。
但很可惜,劉陶因為生病而被罷免。
劉君啊,您又何時回來,帶領我們這些百姓走向安樂呢?
但很可惜,這注定隻是個得不到答案的美好願景。
後來劉陶出任京兆尹,到職後需要交買官錢一千萬。
由於劉陶清貧,並且以花錢買官為恥,於是隻好托病不去辦公。
有此遭遇的還有曾經是個熱血青年的曹老板。
想當年,曹老板被調任去東郡當太守,就是因為不想掏這筆當官費,所以憤然辭官。
雖然家裡不差錢,但是有這個功夫自帶乾糧給人打工,自己創業不香嗎?
看著此一幕幕發展的曹老板仰角四十五度望天,再度發出幽幽感歎。
有錢者交錢便可以做官,沒錢或不願意交錢者縱使有政績有才乾,這個官亦做不下去。
但——
公瑾孔明窮退者,安知高臥遇雄英。
雖然你劉宏清高,你了不起,但給人打工這件事,從來都是雙向選擇的不是嗎?
【雖好學,習《春秋》,然功罪不分昏憒甚,從
知靈帝本無靈】
劉邦劉徹的臉已經是黑得不能再黑。
總算是有那麼一點理解,何謂昏君之物種多樣性。
你要說漢靈帝蠢吧,嗨還真彆說,小腦袋瓜子轉得還挺活絡。
但你要說他聰明,很可惜,這聰明是一點都沒用對地方。
有種不顧天下人死活的聰明。
於是隨著天音落下,接下來的畫麵與場景隨之而變幻,之所顯示的便是漢靈帝劉宏除了喜歡胡服、胡帳、胡床等胡物,進而掀起胡務運動以外,打小就是個聰明孩子。愛好學習,習《春秋》。
嘉平四年,劉宏根據蔡邕等人建議,命儒學大l師校正《五經》的文字,又叫蔡邕用古文、大篆隸書三種字體書寫,刻在石碑上,豎立在太學門外,使後來的儒生晚輩都可以以此作為標準。
-時之間,觀看和臨摹抄寫的絡繹不絕,每天幾乎有上千輛馬車前來,填滿大街小巷。
三年後,劉宏又設置鴻都門學,將孔子及其七十二弟子的畫像懸掛其中,
隻不過鴻都門學並不是研究傳統的儒家經典,而是探討辭賦、書法這些劉宏對此感興趣的學科。劉宏是在想要用鴻都門學打破士族對教育的壟斷,培養出屬於自己的力量。
隻不過———
下一刻,李珂忽然一步踏出,消失在劉邦和劉徹的眼前。
並不是很熟悉的劉邦和劉徹麵麵相覷,空氣中有尷尬在蔓延。
但李珂卻已經出現在了一個道人麵前。
那是一個眉頭深鎖,並沒有什麼仙風道骨氣息在身的道人。但當你看到他的時候,卻又莫名的覺得,這人似乎是可以依靠、可以信賴的,有著不俗的儀態和教養。
大賢良師,張角。
一個身處在東漢末年的牌桌之外,卻使得這個牌桌開始重新洗牌的人。
這是一個同李珂之想象並不相同的人,至少不會是後世的演繹之中,那被妖魔化了的作亂之人的形象。
於是李珂對著張角頷首,開口道:“道長為何發笑?”
於李珂跟前,在李珂出現之際,張角分明是笑著的。隻不過那笑意並不達眼底,笑容充滿了譏瞎與諷刺,叫李珂心中不由得生起些許的好奇。
畢竟劉宏或許渴賬,但
不管是校正《五經》還是鴻都門學,其實就某些方麵而言同樣算得響深遠。
前者有士林讚譽,多少有儒生握著鼻子道上一句,漢靈帝雖然荒唐,但總算是做了那麼一件傳承文脈的事情。
後者則叫後世的君王們所借鑒,為設立各種專科學校開辟了道路
並非是全然的不可取。
然後李珂便見張角反問,對著自己道:
“那麼閣下可知,當那石碑立起,五經上的文字被刻在石碑上之時,天下又在發生怎樣的變動?"
於是下一刻,有歌謠自虛空當中生出,所有的畫麵與場景,再度生出變化。
“小麥青青大麥枯,誰當獲者婦與姑。”
這是一首流傳於漢靈帝的前任、漢桓帝所在時期的歌謠。
良田荒蕪,大片莊稼枯萎,因為男丁被征召入伍,壯勞力缺失,導致繁重的農耕收割任務,隻能夠由婦女來承擔。
百姓生活困苦。
“吏買馬,君具車。”
身居高位的官吏和貴人們,所知道的隻是買馬備車,縱情享樂,半點不曾關心過世間疾苦。
老百姓對此積怨已深,但鼓動喉嚨,想要說話,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不曾說出。
但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建寧四年三月,大疫。嘉平二年春,正月,大疫。光和二年春,大疫。中平二年春,正月,大疫。
漢靈帝在位二十一年,關於瘟疫的記載次數就有五次,平均每四年一次。
如果說前三次大疫之時,漢靈帝尚且還派遣使者送藥,那麼等到後兩次,便連藥也不送,完全躺平,聽天由命。
更不必說,還有蝗災、旱災等。
這是天怒,但同樣有人為的禍患。
是豪族們對土地的兼並愈發嚴重,致使無數人的喪失土地。
是權貴們爭相競拍追逐,紙醉金迷。
是官員們欺壓鄉裡,魚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更可笑的是於漢靈帝賣官幫爵的騷操作之下,那些清廉的官吏們根本就沒有更多生存的土壤。同時代格格不入,終將受到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