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淡金色的陽光順著窗台悄無聲息的爬進來,在鮮綠的盆景上留下淺淺的光影,辦公室裡靜悄悄的,這會兒還遠遠沒到上課時間,大半個教學樓似乎都還沉睡在暖紅的朝霞裡。
靳野向後靠著椅背,凝神注視著桌麵上的教案。
人類科技發展到現在,絕大多數的教材資料如今早已被更便捷的電子資料所替代,眼前這隻厚重的筆記本中記載的,也不是原主教學需要用到的材料,而是另一些更細致、更私人化的信息:
項飛翰-聰明,貪玩,思維較為靈活,理科較為出色,對語言方麵的學科比較沒轍,態度也比較輕率馬虎,需要嚴格督促。
(最近漸漸有明顯的自暴自棄傾向,開始用弱項科目的時間來學習長項科目……因為從弱項科目中嘗到了太多挫敗,卻能從長項科目中得到更多的成就感嗎?我應該重新培養起他對弱項科目的自信嗎?但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他的感知、記憶、思維、想象能力也十分優秀……)
(也許我可以和張老師談談。)
(我不應該浪費他的天賦。)
……
小巧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顏色的筆記,不同的學生分開歸類,從姓名,到性格,愛好,上課走神時慣有的小動作,甚至有詳細的日期記載了每個學生身上的問題,和原主深思熟慮的解決方案。
所謂“人類靈魂工程師”固然有誇大的說法,但教書育人終究與其它職業不同,看得出來,在這條道路上,原主也是費勁了心血,小心翼翼的學習和前進著。
他本該以教師的身份,微笑著站在屬於他的講台上。
而不是以一個子虛烏有的玷汙女學生的名號,被永遠釘死在恥辱柱上,在萬眾不堪入耳的辱罵之中永遠的長眠。
靳野看著桌麵上的筆記本,臉上沒什麼情緒的繼續往後翻。
目光緩慢的落在其中某一頁上,他的神色愈發平靜,眼裡卻滲出一股說不出的冷淡和壓迫,白皙有力的指節也不由得微微用力。
一開始他還以為,對於劣跡斑斑的牧子君,原主應該早已心生不滿,但現在看來,他高估了牧子君,也低估了原主。
被反複翻閱、小心修改的那幾頁上是這麼寫的——
牧子君-不太認真,花花腸子太多,心思不在學習上。好在很少遲到曠課,作業馬虎,但基本都是自己獨立完成,喜歡在課上打遊戲,不過很少打擾到其他同學。與同學關係處理不錯,還算講義氣。
(張老師建議我不用管他,可現在畢竟才高二,我不想這麼早就放棄他……)
(也許我可以……)
中間寫到了原主做過的很多嘗試,但顯然,這些舉措對牧子君並無效果。靳野低垂著眼眸,認真的逐一看了下來,最後落到末尾的那行字上。
(他說自己沒有作弊,我又看了一遍監控,的確不排除這個可能,也許真的是我誤會了他……這是我的責任,是我太草率下結論了。)
(……我不能毀了他。)
(我應該和沈校長談談。)
和劇情中原主勸說校長不要開除牧子君完全對上號了。
這麼一順看下來,係統都覺得有些忍無可忍了:【臥槽,這個牧子君是什麼傻逼玩意,宿主,我們真的不要順手踩死他嗎?看著它蹦躂我就覺得惡心。】
靳野合上筆記本,重新將其鎖回了抽屜中:“不急。”他輕聲道,目光冷靜的瞥向了窗外晨光籠罩下的操場,微沉的聲音仿佛也融入了無邊的橙黃的溫暖中,慢條斯理的道:“等著吧。”
光腦中的時間漸漸走向七點。
安靜的辦公室也慢慢熱鬨起來,靳野按照原主的記憶,和幾個熟識的老師們打了個招呼。
因為牧子君的意外,原主提前主動辭去了三班班主任的位置,說是想休息一年,校長卻有意想安慰補償他,索性把他換到一個學生素質更好的實驗班。
是以,落到靳野手上的工作,反倒比以前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