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埃爾維斯,我想玩個遊戲。]
不足十平米的房間中,長寬高各為六英尺的玻璃屋被架在半空中,一個穿著黑色骷髏T恤鉚釘長褲,頭發顏色之多可跟彩虹媲美,臉上煙熏妝糊了一片的非主流少年剛睜開眼睛,就聽到一個蒼老而深沉的男聲在屋內回響。
少年的眼珠轉動了一下,向著聲源看去。
那個聲音是從一台十四寸黑白電視機裡傳出的,因為信號不佳的緣故,那台電視機的屏幕還時不時閃過白色雪花,但這並不妨礙屏幕裡那個戴著雜草頭發紅眼珠紅嘴唇醜麵具的家夥進行對少年的宣判。
[迄今為止,在你十七年的人生中,你一直在辜負你的生命。你是窺視者,你是軟弱者,你是謊言者。你遊離在人群之外,內心荒蕪,你是行走著的屍體,你的人生毫無意義。]
少年挑高了一側眉頭。他單手撐起身體,坐了起來,饒有興致地看向那台電視機。
電視機裡的聲音仍在繼續。
[這裡是我專門為你打造的牢籠。當我啟動裝置,玻璃屋外的抽氣泵就會開始工作。抽乾玻璃房的空氣隻需要一分鐘,隨著外部氣壓的逐漸加大,你的內臟、你的血肉會被一起抽走……]
隨著那個聲音的敘述,電視機上的畫麵跳轉,一個等比例縮小的玻璃房子出現在電視屏幕上,裡麵關著的是一隻小白鼠。小白鼠一開始活蹦亂跳,但很快就開始在玻璃屋中驚慌亂竄,口中吱吱亂叫。
不多時,鮮紅的內臟與鮮血從小白鼠的眼部、嘴巴、肛-門擠出,身體鼓脹……最後,“砰”地一下,小白鼠的身體徹底爆裂開來,飛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玻璃屋。
[看到眼前的容器了嗎?]
少年的目光順勢落在玻璃屋前端的圓形孔洞上,孔洞不大,隻能容得下一隻手伸入。因為玻璃屋是全透明的緣故,少年能夠輕易看到孔洞的另一端連接著一個盛滿了透明液體的容器。
液體裡麵浸泡著一隻金屬球,大量的氣泡附著在金屬球的表麵上,咕嘟咕嘟不斷湧到液體上層。
[金屬球裡麵是我留給你的線索,隻有破解線索,你才能得到打開這個玻璃屋的密碼。]
玻璃屋的左側玻璃牆上鑲嵌著一個電子密碼鎖,那就是麵具人所說的逃生通道。隻要將玻璃屋打開,這裡就形成不了真空環境,再如何抽取空氣也不足以致命。
[埃爾維斯,逃生的線索就在你的麵前。你需要做的就是將手伸進去,將它拿出來。但是,你要快一點,猜一猜,裡麵的酸劑會在幾秒內將金屬球溶解?]
[是生是死,你自己選擇。]
[現在,遊戲開始]
“哢噠”一聲,玻璃屋相連的抽氣泵開始工作了。
這是一個極限生死的命題。玻璃屋內的少年需要在金屬球被酸劑溶解之前將那個逃生線索撈出來,為此,他需要付出一隻手。沒有密碼就無法逃離,無法逃離,他不僅會死於窒息,他的身體都會在這刻意形成的真空環境裡被不斷增強的外部壓強擠碎。
是一隻手,還是他的生命?
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給他留下多少。
然而,麵對這樣的陷阱,少年卻勾了一下嘴唇,黑眸異常清明。
“有趣。”
少年的聲音微啞,說起英語來帶著一種古怪的音調,像是第一次說這種語言,緩慢而生澀。
少年站起身,抬了抬胳膊,他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似乎身上這怪模怪樣的衣服比他所麵臨的生死危機還要重要。至於前方那不斷溶解金屬球的酸劑和身後正在抽乾玻璃屋內空氣的抽氣泵,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躲在監控器後看著這一幕的麵具人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個埃爾維斯·李難道以為他在開玩笑?他為什麼不恐懼,為什麼不慌亂,為什麼不試圖挽救自己的生命?
埃爾維斯·李,亞裔留學生,目前就讀於紐約市中城高中十一年級,雖然還未成年,但他的人生已經被酒精和大-麻毀掉。他削尖了腦袋試圖加入那些他覺得很酷的團體,編造各種謊言來從父母口袋裡掏錢。而在他的父母因為車禍身亡後,他依舊沒有絲毫悔改之意,反而向其他人炫耀父母高額的保險金。
他是比寄生蟲還要惹人厭惡的存在。
但是,就是這樣的人,他卻有著一具年輕且健康的身體,精力十足地浪費著自己的生命。
他理應得到訓誡。
這是他將埃爾維斯·李帶到這裡並放入那個裝置的原因。
在他看來,埃爾維斯·李唯有經曆過生死危機,他才能夠認識到生命的可貴,懂得珍惜他現在的生活,而不是肆無忌憚地將日子過得一團糟。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夠活下來。
麵具人慢慢摘下麵具,露出一張蒼老而憔悴的臉龐來。即使不了解醫理的人也能夠看得出來,老人的臉色蒼白得不正常,充滿了病態。
誰能想到,這是這樣一具蒼老而疲憊的身軀,這樣一個時刻忍受著病痛折磨的老者,就是在短短半年以來製造十幾起凶案的變態連環殺人狂,豎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