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許並不應該稱呼他為殺人狂,因為據已知所有與豎鋸相關的凶案中,他都沒有親手殺死任何一個人。他隻是製造精巧的機關,將人放在生與死的天平之上,看著人掙紮求生。或是帶著終身的殘疾病痛活下來,或是淒慘地死在機關裡,而豎鋸,從始至終都不會沾染他們的生命。
正像是他一直所說的,是生是死,他自己的選擇。
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短暫的走神之後,豎鋸的眼睛重新聚焦在監控屏幕上。但讓他心中一緊的是,屏幕中那個似乎放棄了求生意誌的少年正直直地向他看來。
或者說,直直地看向那個房間角落裡隱藏著的監控攝像頭。
他背對著抽氣泵,全然無視了那個會將他血肉骨骼內臟一同毀滅的裝置,那張因為煙熏妝花掉而顯得異常狼狽的臉上依舊沒有半點驚恐的痕跡。
“瞧吾發現了什麼?”仿佛感知到了豎鋸充滿了驚疑不定的注視,少年唇角微翹,緩聲開口:“一個充滿了嫉妒卻自以為悲憫的靈魂?”
“多麼痛苦的過去啊。”少年的英語漸漸變得流暢,語調自然,還多了幾分詠歎調的優雅,“一個無藥可救的癮君子讓你失去了生命的延續,一個玩忽職守的醫生讓你失去了治療的最佳時機,一個卑鄙無恥的資本家讓你無法繼續自己的治療,一場失敗的自殺反而讓你覺得自己是被選中的人?”
“哦,不珍惜生命的人不配擁有它。凡是你眼中正在浪費生命的人,都是你的罪犯,所以你有權審判他們。”
“你是這麼覺得的吧?”
監控攝像頭的另一邊,豎鋸已經站起了身體,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黑白色的屏幕,幾乎以為之前出自少年口中的話語是自己因為腦癌而產生的幻覺。
他怎麼可能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
而這個空檔中,玻璃屋內的空氣已經被抽氣泵抽乾,那裡麵開始形成真空的環境,置身其中的血肉之軀本該在不斷增強的氣壓下粉身碎骨——然而,前方容器裡的酸劑都向上飄起來了,打扮非主流的少年依舊穩穩地站在原地,連衣角都沒有飄起。
不僅身體沒有絲毫異狀,就連他異常冰冷的聲音都清清楚楚地傳遞了出來。
豎鋸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第一次在審判過程中使用了連通房間的隱秘廣播,脫口道:“你不是人類?”
“你說呢。”少年將問題拋回,“注定腐朽的可悲靈魂,你希望吾是不是人類?”
說話間,少年裸-露在外手臂上,暗紅色的液體一滴滴析出。那液體在半空中聚散彌合,變幻出一幅幅讓人看不懂的花紋圖案。一條由暗紅液體凝成的觸手始終纏在少年的手腕上,尖端還微微翹起,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少年手腕內側的皮膚。若不是液體的形態充滿了詭異,那樣的情景簡直就像是一隻愛寵一邊向敵人恐嚇示威,一邊對主人蹭來蹭去以博得歡心。
“過來。”
平平淡淡的一聲吩咐,下一瞬,少年已經站在玻璃屋外,而麵上驚愕還未褪去的豎鋸保持著雙手撐住操作台的姿勢出現在少年剛才站著的地方。因為玻璃屋中並沒有他之前用來支撐身體的操作台,豎鋸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
隻是,對於現在的豎鋸而言,摔倒不摔倒是小事,問題的關鍵是,這間玻璃屋中不斷運作著的抽氣泵。他沒有少年超凡的力量,在豎鋸出現在玻璃屋內的那一刻,伴隨著窒息而來的,是從四麵八方而來的強大壓力,不斷從他眼耳口鼻中湧出的鮮血隻是第一步。
無視身上那正不斷撒嬌著的暗紅色液體,少年注視著玻璃屋內進行著的慘烈默劇,黑色的眼眸古井無波。
豎鋸開始腫脹外凸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少年,尤其是他的眼睛。
埃爾維斯·李是亞裔,黑發黑眸是基礎特征,但他的眼睛並不是純粹的黑色,而是棕黑色。但此時此刻,豎鋸震驚地發現,少年的眼瞳黑得仿佛是透不出一絲光亮的黑夜,但看進去之後,他竟然看到了無儘的寰宇。
他果然不是人類!
他到底是不是埃爾維斯·李?
明悟與新的疑惑剛掙紮著浮上心頭,豎鋸蒼老的身軀就如吹氣球似的鼓脹起來。隻一眨眼,豎鋸的身體就碎裂開來,鮮血碎肉斷骨漂浮起來,向著抽氣泵抽氣的方向飄去。
“吾果然不喜這等妄圖代行吾之權能的生物。”
少年抬起手,審視著自己此刻纖瘦脆弱的手骨,纏繞在他身上的暗紅色液體探出一縷,討好似的纏繞在他的小指上,仿佛在附和他的話語。
“吾名涅墨西斯,地球人。”
作者有話要說:開坑啦,感謝提前預收灌溉的親們~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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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8那個想要審判彆人卻反被審判的豎鋸#
涅墨西斯:妄圖審判吾的家夥,你是第二個。
豎鋸:不好意思,我想要審判的是你身上的這具殼子,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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