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因為之前的過失而背上了二十一根巧克力堅果冰淇淋的債務,修床和衛生間門把手的錢都要從他的零用錢出,算是他做錯事的代價。現在,這一份債務上又添加了這張充氣床墊,這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他睡前雖然計劃得挺美,覺得自己一定能夠在地下摔跤場得到獎金,但那隻是計劃,還沒有開始實行的那種。而且,之後做製服和道具,哪一項不用錢。
比起未來的慘淡,似乎今晚他沒地方誰叫算不上什麼大事呢。
彼得一臉恍惚地站在床邊,傻傻地看著因為漏氣而癟下去的床墊子。
涅墨西斯深深地看了彼得一眼,身體往一側讓了讓,讓開三分之一的床鋪,淡淡道:“上來吧。”
彼得轉頭看向涅墨西斯。
涅墨西斯在心中歎了口氣,瞧瞧這可憐巴巴的眼神,瞧瞧這一臉絕望的小表情,他不就是想要讓他心軟嗎。
看在今晚彼得“笨手笨腳”的模樣取悅到了他,涅墨西斯允許他睡在他的身邊。至於為什麼是三分之一,涅墨西斯表示,讓給他一點床就很不錯了,以及,現在Reality那個小混蛋正死死纏著他的手哭天搶地中,怎麼說也占了一點地方。
幸虧是乾打雷不下雨,不然濕了床,涅墨西斯就要擼袖子了。
“謝謝你,埃爾維斯。”彼得感動地看向涅墨西斯,“你真是個好人。”
認認真真發了涅墨西斯一張好人卡,彼得抱著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上了原屬於自己的床上。不小心翼翼不行,他這張床是本叔之前弄的木材親手打的,既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單人床也不是雙人床,如果要給個定義,那就是1.5人床,一個人躺很寬敞,兩個人就很擁擠。彼得理虧在先,不想擠到涅墨西斯,尤其還是他的力量突變到非人地步的時候,所以動作就很小心。
姿勢非常規整地躺在床邊,彼得在黑暗中閉著眼睛,但非人的感官卻隨著他的意誌調動起來,近乎本能地窺探著身旁的涅墨西斯。
好像……還沒睡呢?
彼得小心地睜開一隻眼睛,眼珠轉動,竭力用眼角的餘光看向一旁的涅墨西斯。
涅墨西斯正躺在床上,被子壓在腰上,一隻手隨意地搭在被子上,另一隻手則放在被子裡。他的呼吸很均勻,心跳聲不疾不徐,由於彼得沒有深入研究過這些理論,所以他還真聽不出來這是睡著還是清醒著。
他其實想要問涅墨西斯是不是看出他身體的異常了,本叔和梅姨趕了個尾巴,隻看到了他毀掉的床和後來拽下來的門把手,但他們並沒有看到他像是一隻蜘蛛似的穩穩倒掛天花板上的一幕。
那樣違背人體科學的動作,看到的人肯定會意識到這其中的問題,涅墨西斯的學習那麼好,他怎麼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沒有血緣上的牽絆,相識的時間還不長,關係其實也沒有那麼親近,彼得雖然單方麵視他為自己的朋友,但對方似乎並沒有很在意他,隻是不再排斥他的接近而已。
當初,其實就是半個多月前,他聽說了埃爾維斯父母的死訊。他了解那樣的痛苦,因為他也曾一次性失去了他的父母。他想要安慰埃爾維斯,但換來的卻是冷嘲熱諷。
現在,他們的關係竟然還挺不錯的,這其實讓彼得有些驚訝。而讓彼得懷疑人生的是,他覺得他們關係的緩和跟那個晚上的炸雞漢堡有著很大關聯,甚至都不是他花了好幾個小時到處找他的緣故。
彼得摸不清涅墨西斯的具體性格,但詭異的是,他對涅墨西斯的信任卻在與日俱增,管都管不住。哪怕到了現在,他未來人生中可能是最大的秘密近乎全盤擺在涅墨西斯的眼前,他竟然一點也不害怕,隻有之前沒能控製住能力而在涅墨西斯房間裡搞破壞後的惶恐不安。
所以,到底是外來基因的錯,還是他的腦袋一開始就出了問題?
彼得抬手捂臉,默默將臉埋在枕頭裡,他覺得自己沒救了。
***
Reality試圖乾掉某個試圖跟他爭寵小蟲子的後果就是,小蟲子跟它敬愛的父親距離更近了,而它則被父親團吧團吧,無情地丟回了水晶球世界裡。
它感覺得到,父親是真的生氣了,這讓它不敢像以往那樣耍賴似的繼續纏著父親。
Reality扒在城堡塔樓上,卷著暗紅色的觸手,哭得可樂與牛奶順著城堡弧度往下樓,如發洪水一般不斷衝刷城堡的窗戶。
當然,知道內情的明白這是Reality悲痛後悔的眼淚,不知道的自然而然以為這是Reality在用可樂和牛奶清洗城堡。哦,說不定是膩了巴洛克風格的金碧輝煌,想要試試用可樂牛奶染個黑白兩色古典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