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2 / 2)

織田深雪深深的呼吸,某些記憶就像無法擺脫的藤蔓,不屈不撓地攀上她的身體:“我不相信,得到一種全新的力量之後,我能夠……很好的使用它,而不是去摧毀彆人。”

【那個人在騙你,】書平靜地說,仿佛它親眼看到了那一幕,卻讓人無法對這個答案產生懷疑,【他覬覦你的個性,因此想要蠱惑你。事實上,你並沒有殺死人類認知中的無辜者。】

織田深雪沉默了下來。

很久之後,又或者隻是幾秒,她輕輕地回答:“……我知道的。”

她……其實並不是,真的從來沒有過懷疑。

費佳,黑發紅眼的美麗少年,在初秋的天氣穿著反季節的棉衣,看起來柔弱到感冒都能殺死他。

最初在倉庫裡醒來,第一眼就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或許是對同齡人的親近,或許是對方給予的善意,又或者存在所謂的雛鳥效應……織田深雪在某段時間,真的將他看成了救命的稻草。

即使那個時候,對方的溫柔與善意,就像是某種習慣的布局一樣。

“我知道,但是現在的我,已經沒辦法改變我自己了。”

女孩說。

被摻雜了毒水的養料腐蝕過根係,即使後來從爛泥中拔出,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恢複正常。

除非親身經曆,沒有人能還原那種極端環境下,一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女孩,經曆的那種……無限接近於洗腦的精神折磨。

天鵝湖,奧吉塔與奧吉莉婭。

黑與白,罪與罰。

究竟是誰的罪,又是誰的罰?

“而且,我不需要記得這一切,依然能改變這個結果。”又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織田深雪說,“其實你也知道,不是嗎?——隻要我忘掉關於我個性的事,把它當成一條理所應當存在的規則。就像在之前的那些年,我總能稱心如意,讓事情朝著我希望的方向發展。”

【這樣的話,你今後始終是殘缺的。而現狀留給你的影響,也將永遠禁錮在你的意識深處。】

那些剝奪過生命、殺死過他人,受到誤導與欺騙之後,因此產生的自罪與自我厭惡感……這些原本能被漫長的時間,一點點消解、最終與自我達成妥協的東西。

在她放棄這段記憶之後,將成為看不見摸不著,卻永遠束縛著她的枷鎖。

至死都無法解脫。

【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我也不會強求。】書說,【我會另外找一個人,然後你們都可以離開了。】

“我……抱歉,我能問問,你會選擇哪個人嗎?”

她並不清楚對方的標準,隻是按照當時的情況,費佳應該也進來了這裡。

作為剛剛拒絕了對方的人,這個問題讓織田深雪感到羞愧。但她最終還是問了出來,因為自己的私心。

【目前還沒有屬意的對象,】書並沒有排斥她的問題,或者就像它說的那樣,自身談不上什麼好惡,【你有推薦的人嗎?】

“那個,太宰……先生吧。”織田深雪想起自己叫“哥哥”的時候,對方莫名微妙的表情,於是換了個說法,“剛才和我一起的人,他的話,可以嗎?”

書沉默了幾秒,沒有問原因,隻是直白的回答:【可以。】

織田深雪下意識鬆了口氣,然後微微苦笑。

在他們交談的這段時間,窄門兩邊的世界,已經走向了它們最終的結局。夕陽從相似的落地窗投射下來,就像某個畫上似曾相識的情境。

左邊的少年回過頭:“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首領。確實不會有好處,我隻為了一個理由,因為我們是朋友。”

右邊的男人抬起頭:“無論哪邊都一樣的話,就去當一個好人吧。去拯救弱者、守護孤兒吧。就算對你來說,無論是正是邪都沒什麼大區彆……還是那邊要好得多啊。”

然後一切黑了下去,如同一場舞台劇的謝幕。織田深雪站在幕後,轉過頭的時候,看到不遠處的另一頭,重新出現的少年。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手裡似乎拿著什麼東西。織田深雪看不清楚,但下意識向他走了過去:

“太宰先生,”她念出成年人之間最普通的稱呼,“在不久之前,我家小區門口那裡,我們見過一次吧。”

對於任何一張陌生的臉,織田深雪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有一種近乎於本能的分辨能力。

即使當初隔了很遠一段距離,天色也相當昏暗……但是,她依然記住了這種感覺。

女孩想起看過的那段記憶中,那個眼睛裡沒有絲毫的光亮、說著“拜托了、帶我一起走吧,讓我從這個腐朽世界的夢中醒來吧”的少年。他的表情明明是興奮的,倒影在他人的瞳孔之中,卻像是在強忍著不要哭出來一樣。

她並不能理解對方的話,就像剛見麵那會兒,他那莫名艱深的語句。

甚至於剛才看到的那段“未來”,除了最明確的生與死,十歲的女孩依然似懂非懂。

她隻是簡單地想:如果拿到書,記得這一切,知道自己未來會認識一個朋友——有這樣一個目標的話,他會好好活下去吧?

至少活到那個將來,他能夠和織田作之助相見。那時自己已經不記得了,但也可以和他聊聊天,就算聽不懂也沒關係。

太宰治原本正在出神,直到被外來的聲音所驚醒。他微微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視線籠上一層白光——

一切到此為止。

無論是這個“書”所構建的記憶,或是整整六年之後——

在橫濱影視城的那個下午,生死相搏的瞬間,織田深雪終於想起了遺忘的東西。

***

相澤消太趕到影視城的時候,裡麵整體透出一副消極怠工的散漫氣氛。

畢竟女演員清水梅的“自殺疑案”還沒有檢審完畢,就算劇組能繼續後續的拍攝,起碼也要在三天之後。

這段時間,除了少數幾個部門要繼續加班的可憐社畜,剩下的演員助理之類,大都放了帶薪假。

消除英雄按照某個組織傳來的信息,直接趕到演員休息室所在的地方。期間沒有驚動任何人,包括影視城雇傭在周邊的安保英雄。

距離那間房子還有十幾米的時候,他的身體本能的緊張起來。右手放在自己的風鏡上,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下一秒,毫無預兆的,這棟從外麵看起來完完整整的建築,突然膨脹一樣的炸開了——

相澤消太隻驚訝了一刹那,就扯下了自己護目的風鏡。那雙眼睛裡仿佛有紅色的光閃過,名為“消除”的個性在瞬間生效!

建築周邊附著的、原本就隻剩殘餘的異能力,就像一層蛛網一樣的消失了。下一秒男人已經避過無數四散的磚瓦碎卡,在幾秒之內,接近了爆裂開來的建築內部。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不對,兩個人。

原本就隻有一層的長條排房,屋頂就像被攪碎後徹底掀掉了一樣。大大小小的鋼筋水泥掉的到處都是,萬幸沒波及到最近的另一棟建築。

相比之下,房間的四壁還算得上健全。除了無數坑坑窪窪的豁口和煙塵,至少還算得上是麵牆。

他認識的某個雄英的學生,織田深雪站在牆角上,周身波動著一層不明顯的氣場。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盯著下方的某個地方,就像看著下水道裡遊走的老鼠。

費奧多爾·米哈伊諾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置身於下麵的廢墟中,帽子和衣服都沾了土,臉上擦出一道淺淺的紅痕。但他的表情卻沒什麼變化,甚至連半點緊迫感都沒有。

感覺到第三個人的出現,原本對峙著的兩個人,幾乎同時看了過來。

織田深雪:“……”

費奧多爾:“……”

少女仿佛突然過回神來,原本十二級的氣場瞬間萎靡成渣。整個人腳下一滑,差點從牆上摔下來。

而費奧多爾沒動彈,比如試著逃跑什麼的。他隻微微呼了口氣,然後做出了束手就擒的姿勢:

“英雄科,居然淪為了地下黑勢力的走卒嗎?”

他仿佛是嘲諷,又像是話裡有話地說。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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