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上,剛剛跳躍進來的少女,這會也看清楚屋內的情況了。
看清楚是錢小多後,對方眉頭一皺,“你怎麼會在這裡?”正是昨天下午,在城南小區跟錢小多打了一架的滑滑板女孩。
錢小多沒回答她的話,而是掏出一張符篆,快速的將地上的大黃牛給收了起來。
收完才回答,“出任務。”
很言簡意賅,連多說一個字,都不大想和對方說。
滑板少女看到了錢小多的動作,再聯係剛剛一進來對方說的話,立刻意識到人家把自己當成搶劫的了。頓時氣得眉毛倒豎,眼睛瞪圓,“你這是防誰啊!”
“誰偷襲就防誰嘍!”錢小多說。
剛剛那突然飛進來的灰色小鳥,雖然她現在還沒看出是什麼品種。但是錢小多有一種直覺,一旦被那鳥啄中,怕是要遭點小罪。
滑板少女不屑的撇了下嘴角,“誰搞偷襲了啊?”
錢小多沒說話,眼睛直盯著她的肩膀看。
此刻那灰色的小鳥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後,撲騰著翅膀飛回到了它的主人身邊,就落在了滑板少女的肩膀上。
滑板少女順著她的目光一看,瞧見了,“這是魂鳥。”
“魂鳥?”錢小多訝然,“你是說這就是忘川河畔的魂鳥?”
奈何橋下,忘川河。
忘川河對惡鬼有著超強的吸附力,惡事做的越多,它的吸附力就越大。而雖說那些被吸進忘川河的惡鬼,會在河內遭受無窮無儘的折磨,直至苦難受儘,方才得以有一絲渺茫的機會重新上岸。
但誰都知道,這千千萬萬年來,凡是被吸進那忘川河裡的惡鬼,從未見有其上岸過。都在那漫長而又無邊的痛苦折磨中,最終被消磨於這世間。其魂體,到最後,便化成了忘川河裡的黑魚。
而魂鳥,就生活在忘川河畔。
它們每日盤旋在忘川河的上端,以那些變成了黑魚的惡鬼為食。
錢小多沒有去過忘川河,但是卻聽過魂鳥。
“沒錯,這就是忘川河畔的魂鳥。”滑板少女雙手叉腰,有些得意的衝錢小多一挑眉,“我可不是要對你搞偷襲,是我的魂鳥感受到了忘川河水的氣息才追了過來的”
魂鳥以忘川河內黑魚為食,對忘川河水的氣息非常敏感。
錢小多“哦”了一聲,準備走人了。
滑板少女瞧見她那動作不由得一愣,隨即回過神來,連忙叫住她,“錢小多!”
錢小多停了下來,麵帶不耐煩,“乾嘛?”
滑板少女,“你怎麼就走了啊?”
“不走我留在這裡乾嘛?”錢小多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先前還以為對方是來搶她大黃牛的,現在既然誤會解除了,但這並不就代表錢小多對她有好感。
既然沒好感,那還留在這裡乾嘛?就算是要嘮嗑,她也是要看對象的。
跟她聊,那還不如去找自家堂姐錢麗麗。
嗯,對方明顯可愛多了。
滑板少女被這話噎了一下,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她指著自己肩膀上的灰鳥,再一次強調,“看清楚了,我這可是魂鳥!”
錢小多,“我又不瞎。”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嗎?
況且,她有沒有魂鳥,光自己什麼事?
她大概猜到滑板少女應該是有事要和她說,也為了避免下次再被對方找上門,便還是停靈力下來,說道,“有事就說事彆扯那麼多廢話”
這一點也不友好的態度,直接把滑板少女給氣得小臉都脹紅了。
想她都把魂鳥亮出來了,怎麼也沒想到錢小多還是這樣一副態度。她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麼嫌棄過!頓時心裡又羞又氣的,但要打吧,有了昨天那一出,哪怕心裡再不服氣,那還是得承認,打架她是打不贏錢小多的。再說了,她確實是有事來找對方。
滑板少女咬了咬牙,費了好半天,才辛苦的忍下了一肚子氣。
“我叫苗韓寧,是滇省苗家第一百二十八代嫡係傳人。也是,跟你同一批考上的地府公務員。”
更準確一點的來講,在那一期,她們兩個,一個第一,一個第二。
考了第一的,便是錢小多。
考了第二的,便是眼前的苗韓寧。
苗韓寧在得知自己僅僅隻考了第二時,還讓家裡人幫忙去查了錢小多的資料。在發現對方連捉鬼世家都算不上時,心裡便隱隱有點不服氣。
昨天下午那一出,她便是衝著錢小多去的。
算是小小的試探,但也帶著隱隱的挑釁。
至於差點撞到李婷婷和李童童,苗韓寧表示,那隻能算意外。
但一番交手後,哪怕心裡還是不服氣,苗韓寧也不得不承認,錢小多的實力確實在她之上。
錢小多卻對苗韓寧的自報家門,表示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再次不耐煩的看了對方一眼,毫不客氣的說道,“講重點!”
苗韓寧,“”
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
方才開口,“重點就是,地府那邊把調查用忘川水畫招陰符的任務分配給了我家。而我,便是過來向你詢問一些相關事宜的。”
果然,是來調查那件事的。
錢小多其實昨天打一照麵,就隱隱猜到了。
苗韓寧說完後,又伸出手,指向自己肩膀上站立著的魂鳥對錢小多繼續說道,“為了方便調查,地府那邊給我們家分配了三隻魂鳥。剛剛的事情,確實是一場誤會。”她說,“是我的魂鳥感受到了忘川水的氣息”
忘川水的氣息?這裡也有?
錢小多聞言一怔,眼裡劃過一絲意外。隨即,她很快便想到了昨晚上張帶娣從她手上,被人強行召喚走的事。還有就在剛剛,要不是她事先早有準備,隻怕報完仇的張帶娣,便又要再一次的從她手裡逃掉了。
要是按照這麼說的話,那背後召喚走張帶娣的人,必定跟招陰符的事有關!
昨天晚上在趙振宇那裡時,錢小多就覺得奇怪。
第一個奇怪的點,門口瓷磚縫隙裡的血,還可以說是當初張帶娣被推倒流產時殘留的話,那瓷磚裡麵的呢?那血總沒可能滲透瓷磚,流到裡麵的水泥上去吧?
第二個奇怪的點,那就是張帶娣那麼濃的怨氣,卻每天晚上隻徘徊在在那邊的屋子。要說她是找不到蔣正國,錢小多更傾向於,有人用了什麼手段,使得張帶娣找不到他。
而久久找不到蔣正國的張帶娣,夜複一夜的尋找,卻苦尋不得,必然會讓張帶娣越發的急躁。
隻不過,錢小多的突然出現,驚到了對方。
對方許是急著收尾,又許是前期對張帶娣的“養份”使得夠多,到了該“長成”的時刻了。於是,他便把蔣正國一家的地址,給到了張帶娣。
就跟他預料中的一樣,久尋不果而越來越急躁的張帶娣,再找到蔣正國一家子後,那股怨氣便再也壓製不住了
想到這裡,錢小多便對著苗韓寧道,“我之前上報的信息,相信你也都知道了。對於那些,我沒什麼要補充的。至於張帶娣”雖然不是很喜歡苗韓寧這個人,但私事和公事,她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錢小多昨晚和今晚的事,全都仔細的對著苗韓寧說了一遍,又道,“她的魂體已經被我傳送回了地府,如果還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去地府親自問她。”
說完,錢小多拉開門,背著書包就走人了。
回到家,又是半夜。
因為提前告知了的原因,錢老二和楊淑琴也不擔心錢小多了,這會已經早早的睡下了。
錢小多回了自己的房間剛躺下才一會,又從床上爬了起來。
從口袋裡掏出符篆,往地上一扔。
一頭大黃牛便憑空出現在了自家的客廳中間。
瞧著還在甩著尾巴的大黃牛,錢小多這才心滿意足的再次回了自己房間裡去。
她覺得,自己準備的這個驚喜,明早一定能讓錢老二和楊淑琴開心的!
於是,第二天清早。
楊淑琴打著哈欠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眼角餘光不經意的掠過客廳中間的大黃牛,頓時愣住了。
眼睛睜得老大,“牛!”
“什麼牛啊!”還在穿著衣服的錢老二疑惑的問了句。
楊淑琴就一臉驚訝的指著外麵說道,“老二,咱家客廳裡有一頭大黃牛!”
“什麼?”
錢老二一聽,顧不上褲子還沒穿好,半提著就往門口跑。
果然,瞧見了那頭甩著尾巴的大黃牛。
錢老二驚訝,“哎呀,這哪來的啊!”
楊淑琴直接給了他一白眼,“這還要問啊?肯定是咱家小多昨天出任務帶回來的!”說著,她走過去,圍著那頭大黃牛轉了一圈,眉開眼笑的說道,“這麼大一頭牛,肯定能有不少肉。”
那可不,張帶娣本就是怨氣衝天的厲鬼。死後,還被人刻意蘊養了一番。要不是機緣巧合之下,趙振宇跟周建邦有親戚關係,過來訴苦。周建邦又因著周蓉蓉的事,知道了錢小多的本事,找了上來因此,她這還算是截胡了人家的“成果”。
牛確實是好牛,瞧瞧這膘肥體壯的模樣!
就是錢小寶醒來後,也興奮的“哇嗚哇嗚”的在屋子裡亂叫,還讓錢老二抱他起來,他想要感受一下騎在牛背上的感覺。
錢老二哪會不依!
兩手一提,就將錢小寶給提到了牛背上。
錢小寶坐上牛背後,還拿自己的小胖手拍打著大黃牛的屁股,嘴裡麵喊著,“駕,駕”
雖然不是馬,但是他給當成馬在騎了。
錢小寶騎的很開心,楊淑琴瞧見了,卻嚇了一大跳,衝著隻顧著在一旁樂嗬嗬的瞧著的錢老二沒好氣的說,“你也不怕摔著小寶了!”
說完,趕緊走了過去,要把錢小寶給抱下來。
錢老二卻表示,“我人就在客廳裡看著,能出什麼事啊!”
錢小多也適時的開口,“媽,你放心,我也看著的!”有她在,不會讓錢小寶摔了或者是磕了的。
楊淑琴這才沒急著將錢小寶抱下來了,不過,人還是在大黃牛旁邊守著。
看了一會錢小寶騎牛玩後,忽然眉頭一皺,問錢老二,“老二,咱們是不是要去外麵找個會殺牛的人來啊!”
要不然,這麼大一頭牛,怎麼處理啊?
錢小多聽了也是一愣。
楊淑琴要是不說,她都沒想起這茬了。大黃牛是好,肉多又好吃。但是,怎麼處理,在眼下確實是個問題。
錢小多表示,打架捉鬼她是在行,但是殺牛,心裡還真沒底。
不是不敢殺,是怕沒殺好。
畢竟,沒碰過呀!
就在這時,錢老二開口了,“淑琴啊,不急!這牛,晚點我來殺!”
啥?一瞬間,錢小多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她看向錢老二,隻見他這會也正看向楊淑琴。眼底帶著興奮,雙手還因此揉搓著。
楊淑琴也臉帶懷疑的看向錢老二,問他,“你行嗎?”
錢老二忽然發出悠悠的一聲長歎,說道,“雖然快二十年沒碰了,但以前學的,記憶尤深啊!”
然後,錢老二開始跟家人描述,他當初的“學藝”過程。
“在那個年代,這也是一門了不得的手藝!要想學這個手藝,還要拜師的!”
那時候還是工分製,有這種手藝的,要是家裡再稍微有點關係,是可以安排進屠宰場上班的!
在缺糧少油的年代,那可是頂好的工作了。
要不也不會有錢老二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錢奶奶雖然是個寡母,年輕的時候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拉拔著兩個兒子。但至始至終,她一個女人帶出來的兩個兒子,一點也不比那些父母雙全的人差!
錢老大,被錢奶奶送去了當兵。
而錢老二,又被錢奶奶花費了大力氣,硬是送到了鎮子上的屠宰場裡,跟了一個師傅,當上了學徒工。
學徒工的待遇自然是比不上正式工的,但好歹是有正經工作。而且在屠宰場上班有一個很大的好處,那就是時不時能買到外麵都買不到的肉或者是骨頭。
而且,還是不要票的那一種
楊淑琴這會也想起來了,當時經人介紹跟錢老二處對象時,人家介紹人還特意把這點拿出來說了,“屠宰場上班的以後啊,你家姑娘嫁過去,缺不了油水”
隻不過楊淑琴嫁過來沒多久,屠宰場就解散了。
而那時,已經退伍回來轉業了的錢大伯,又將錢老二拉拔了一份更好,更輕鬆的工作。
再然後,便是錢大伯自己創業。
創業有點起色了,就讓錢老二辭職,帶著楊淑琴一塊去他那裡上班。
一上就上到了現在,以至於楊淑琴都給忘記了,錢老二是正經學過這門手藝的。
雖然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了,但錢老二表示,那門手藝,他一直都沒忘!
錢小多帶回來的這頭大黃牛,真的很肥壯。
在家人震驚的眼神下,錢小多展現了一把她的大力氣。按照錢老二的吩咐,將牛放置好。
牛放好後,拿著早就準備好的工具的錢老二上前了一步開始宰牛了。
但顯然可見,錢老二當初的手藝真的沒白學。
如果說一開始還有那麼點生疏的話,到了後麵,他手底下的動作就越來越嫻熟了。而且,對整頭牛的結構,也非常的了解。
但殺牛到底是件力氣活。
宰殺到一半的時候,錢老二感覺手酸得都在微微的發抖了。
還是錢小多瞧見了,上前幫了下忙。
有些很費力氣,但是不需要太多技巧的活,便由她接手了。
最終在父女兩個合力配合之下,終於,將這頭大黃牛給處理完了。
處理完大黃牛的錢老二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說道,“不行了,不行了許久沒做了,這力氣都跟不上了。”
然後又跟錢小多說,“想當初啊,我跟著大師傅忙的時候,一天要殺十二個小時以上”
那會也累,但比起現在,真的又好太多了。
宰殺完了的牛肉堆在家裡,份量多的有點嚇人。先不說自家吃得吃到什麼時候去了,單是這麼多肉,家裡的冰箱也擱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