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解了禁足,又過了半月有餘。每日裡去向太子妃請安,雲裡霧裡與那些人繞一堆話,回了宮自個兒找些事兒做打發打發時間,便也就這些了。
她們整日裡聒噪得很,我不想多摻和,是以多半守著自己宮門,不常走動。至於她們背後議論我那些,便也睜隻眼閉隻眼過去了,還吩咐了下麵的人不得生事。
太子妃捎給我的東西裡,開始有了書信,雖是隻言片語,言辭也是謹慎得不能再謹慎,偷偷藏在了贈我的小物件兒的暗格裡,想來是萬無一失的。信裡交代了我府上的近況,那日得他一諾,未成想竟上心至此。
信裡還說,他替我二哥做了安排,雖說是委屈他隱姓埋名去到北疆重頭再來,可依我二哥之才,假以時日,必能出人頭地。
末了,隻克製地問了句我近來可好。最後一筆的墨洇了,像是筆尖在此處頓了許久,話未說儘,又深知說什麼都是不妥的,隻好草草收筆。
我得知一切都在向好,心下也多寬慰。於是提了筆回信,真心實意地寫了一句一切都好,卻不知他肯不肯信,畢竟外間傳聞怎麼說的都是有的。又道了謝,旁的話倒是也不敢多寫。
這日心情便大好起來,午膳多用了些,小憩了片刻,一反常態地出門遛了個彎兒。正到了牡丹的花期,花匠照料的用心,一簇簇的牡丹看著就喜人。我忍不住探手去摸了摸那花瓣,正是滿心歡喜。
“請良媛安。”
我抬頭看了一眼,來人一身桃紅色杜鵑繡花夾裙,臉上盈盈笑意,愈發襯得千嬌百媚。是昭訓許氏。
我不鹹不淡的打了個招呼,便想先走一步。誰料這人不依不饒,快走幾步跟了上來。
“姐姐這解了禁足也半月有餘了,怎的這麼久也沒見太子殿下來看看姐姐呢?”
我瞟了她一眼,以往覺得這人雖張揚,倒也活潑,說話做事也還算得體,可如今看來,分明是當日沒摸清楚狀況,怕得罪了不能得罪的,有所收斂。這不,現下眼巴巴就趕著來了。
我好脾氣地活動了活動手腕,“哪兒比得上妹妹。”
她聽了這話,十分受用,得意地伸手把我方才碰過的那株牡丹摘了下來。十指纖纖,牡丹在她手裡,映的指如削蔥根。“姐姐應是知曉的,牡丹乃正宮所用。”
我看著那可憐兮兮的牡丹,暗歎了一聲可惜。
她接著道:“妹妹倒是忘了,姐姐原是差一點就成了正宮的。若不是定遠侯父子,不對,看妹妹這記性,哪兒來的定遠侯呢。”
我手上頓了頓,深吸了口氣,笑著看她:“小妹妹,話是不能亂講的。”
她眼底挑釁之色愈重,“妹妹說的可是實話。你父兄,吃的可是官糧,卻犯下這等罪來,平白拉了五萬英魂陪葬。姐姐還以為自己是誰呢?不過罪臣之女罷了!”
我深深望了她一眼,徑直出手,扣在她手腕上,微一用力,她手上的牡丹摔落下來。我直視著她雙眼,“妹妹既然口不吐人言,姐姐教你。”
她表情驚愕,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我手上使力一折,哢嚓一聲脆響。我收了手,退了兩步,滿意地看了看她不自然垂下的手。
她反應著實慢了些,這時才爆發出一陣尖叫。“你,你...”
我打斷了她,“妹妹先想好了再說話,你還有一隻左手腕。胳膊也能卸下來,再不濟,腿也是行的。”此番倒是感覺神清氣爽,把這些天窩在心口的氣出了個乾淨。我將地上那牡丹撿了起來,插回土裡。“下次折花的時候,記得問問這花願不願意。”
她哭嚎的我心煩,底下伺候的也慌成了一團。我便轉身想走。
還沒走兩步,就聽見原還是哭的撕心裂肺的人兒此刻哭聲輕起來,像是委屈的不得了,悠悠地喚了聲“太子殿下!”
許是我下手還不夠狠不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