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消息也是意料之中。畢竟新王近兩年已是無冕之王,王帳決議實則多出於他之手。
父兄接到消息之時臉色便凝重起來。這麼看來,便讓人不得不疑心,這些年的契丹的安分,更像是養精蓄銳。
隔了兩日,契丹那邊便換了新的將領上來,重整軍風。新王又派了第八子來督軍,說是督軍,也是曆練。而傳言裡這八王子,與其父最為肖像,年紀尚輕,過了今年才滿十六,身上人命倒是已然背了不少。王廷之戰,他劍上沾了不少血。胡人之子,多似這般。
而父親也接到了聖旨,聖上有意叫秦賀兩家碰頭,同守玉陽關。玉陽關地勢險要,乃兵家必守之地,若要出什麼岔子,首當其衝也是這處。
整個北疆一片肅殺之意。
大哥在看軍務,眉上之色倒是溫和的。我守在他旁,手伸在炭盆之上烤著火,歎了一口氣,“今年這年節怕是回不去的。”大哥瞥了一眼來,又繼續看著手中軍務,“這時候你還有這份閒心思?那不如徑直將你送回去。”
我將手翻過來烤著背麵,“我才不要。隻是有些怕戰亂一起,底下將士回家重聚,便是遙遙無期的了。”
他歎了口氣,“你能有這份心很好。前線眼下是缺不得主將的,可也不一定便真會開戰。”
我點點頭,想著也是,契丹那邊自個兒都沒完全理清了,想來是沒閒暇功夫再生事端。
秦賀兩家抵達玉陽關不過相差了一日,父兄登時繁忙起來。曆來都是分守互不乾涉的,如今驟然合為一處,自然有諸多事宜須得商定,也足以看出聖上委實將此處當成了好大一塊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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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道是一山不容二虎,聖上也明白,第二日聖旨又下了一道,在玉陽關這地界上,任父親為主將,賀將軍為輔。理由也說得過去,總歸父親身上是有這道侯爵位的。
兩家各處城池都留足了戍守的將士,帶來的也是千挑萬選的精銳。此番布局,應是萬無一失的。
而反觀契丹,王廷之中還是有細微反對之聲,要想一個個把這些紮進肉裡的細刺挑乾淨了,還是要費一番功夫的。
父兄所議之事雖不瞞著我,可欺我年紀小,也並不刻意說給我聽。他們平日裡也忙得很,我自然也不能纏著問。
上天待我不薄,這時候便送來了極好的消息來源,還能一點點細細解釋個清楚——賀盛。
自打同戍玉陽關伊始,這廝便時不時過來轉上一圈。
我還拉著他對弈過兩局,依舊是我執黑子。那時候被二哥教訓了一頓,我回頭認真將他說的毛病改了改,自以為棋藝大有精進,可惜兩個哥哥後麵忙得很,我不得對手,也隻能紙上談兵罷了。
如今遇著了賀盛,他雖自然比我忙的多,可也沒忙到父兄那個份兒上,還是擠得出時間來陪我手談幾局。
第一局時他本勢如破竹,被我巧妙引入重圍,輸我半子。我高興得找不著北,抬頭看他,他也隻笑著看我,於是我清了清嗓子,裝腔作勢同他道:“不可心急妄進,此乃大忌。”
他看著我一臉正經的模樣,沒忍住笑出了聲。我默默翻了個白眼,將棋盤收拾好,他又忍著笑說:“是,你說得對,我記下了。”我大大方方將黑子遞過去,自己拿了白子來,請他先落子。
他咳了兩聲,也沒再推辭。
這一局我便是體會到了何為四麵楚歌八麵埋伏。
終了,他隨手翻了翻我放在案邊的棋譜,翻了幾頁便說道:“這棋譜是難得,可要你來看,是有些為難了。”
我有些賭氣,“怎的就為難了?我看著好得很。”
他輕輕搖了搖頭,從後頭翻了一頁,隨手一指,“這局怎解?”
我看了片刻,想了幾個法子,又自個兒否了,便理直氣壯道:“我還未看到此處。”這也是實話。
他好脾氣地指點了幾句,見我通透了,方才將棋譜收好,“我回去替你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