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盛熾特彆討厭那些分開的時刻,也許是兒時父母總在他假期的美好早晨跟他道彆,也許是小學時好朋友的轉校離去,也許是經曆人生第一次畢業,和以前的小學同學慢慢斷掉所有聯係的時刻。
他這樣的人,表麵看上去風雨不動安如山,實際內心的感情炙熱蓬勃,在每一個麵臨分離的時刻冒出來吞噬他,讓他痛苦。
後來,盛熾學著將自己的感情一再壓抑,可同時也再也忽視不了身旁那道蹦蹦跳跳的身影。
在他短暫的人生裡,常寧全程參與。
站在墓園前時,盛熾腦海裡不可避免地又滑過常寧的身影。
李慧心在一旁問他:“怎麼買了兩束花?”
盛熾低聲答:“有一束是阿寧的。”
李慧心驀然沉默了一下,隨即略帶哽咽地說道:“難為這孩子還記得。”
一家三口往墓園裡麵走去,在外公的墓碑前站定。
盛平和李慧心給父親獻了花敬了酒,又不可避免地聊起一些現狀,一些困擾,但說到最後,還是讓父親放心。
對於成年人來說,因為那邊是父親,所以即使是一塊墓碑,他們也能短暫地做回小孩。
兩人說完話,都默契地遠離,將空間留給盛熾。
盛熾等父母走遠,才將兩束花放下,輕輕地喊了一聲:“外公。”
來之前,他以為自己有好多話要說,但真正到了這裡,他卻發現自己好像有點不知道說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盛熾將自己的近況和外公交代了一遍,就像小時候一樣,放學路上傻乎乎地把今天上了什麼課都和外公講。
盛平和李慧心站在遠處看著,忽然有些感慨。
李慧心:“我爸去世這麼多年了,咱們小熾也長成大孩子了。”
前方的盛熾半蹲在墓碑前,側臉帶著少年人獨有的鋒利,但眉眼低垂著,透出一股和他本人不相符的溫順來。
李慧心又哽咽了:“要是我爸還在,看到小熾今天這樣一定很開心。”
盛平在旁輕拍她的背,無聲地安撫她。
“外公,”盛熾這會兒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又道:“這旁邊這束花,是阿寧拜托我給您訂的。”
“您應該還記得她吧,您以前不是說,最喜歡她這樣性格的女孩子了麼。”
“她讓我轉告您,說你的外孫我現在過得很不錯,依舊保持在第一名,就是有一點不好,經常欺負她。”
說到這,盛熾輕笑了一聲,替自己辯解:“外公,您可彆信她,我哪有欺負過她,換成她欺負我還差不多。”
“有機會的話,我帶她來看您,到時候,您可得幫我做主。”
絮叨完這一陣,時間也差不多了,盛熾站起身,凝視了墓碑上的照片一會,才轉身離去。
風刮起,墓碑前的花朵輕輕搖晃。
——
冬季呼嘯著來臨,一夜之間,校園裡的學生全都悄悄在校服裡麵套上了內膽。
臨近期末,學校裡的緊張氣氛自是不言而喻,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