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剛開始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後來也向薛家的人詢問,能不能給再具體一些的要求和信息。
可是薛總的事情都是隱私,從來沒有人會告訴她。
就像現在,也從來沒有人告訴喬晚她會加班到這個點。
張特助打開香店的門,門上的鈴鐺響了一下。
喬晚差點把精油灑出來,她眼疾手快地扶好,從櫃台後麵探出頭來一笑:“新年好,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
喬晚收拾著桌上的試管、漏鬥,一邊在櫃子前忙上忙下,拿了幾款藥材和引香紙。
薛丞聿的香要求高,現調現用。
喬晚的動作沒那麼麻利,張特助在一旁左顧右盼。
等的時間有點長。
張珂也怕薛丞聿這位閻王爺等久了不高興,他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忙,隻好輕聲催促:“喬小姐,您能快一點嗎。”
打工人何必為難打工人呢。
喬晚為自己拖延的心思默哀了一秒。
抬眼望去,喬晚看見豪車黑耀石一樣的車身落了點雪,就像一隻巨獸蟄伏在門口,很有壓迫感……喬晚不禁加快了手上分液的速度。
車內,薛丞聿則端正坐著,他頭卻微側,一語不發地盯著店內的一舉一動。
落雪和柔光間,薛丞聿見到喬晚。
薛丞聿一直以為給自己調香的是MellaLab的首席,意思是,年紀都在五十歲往上的那種,沒想到是個年紀輕輕的女孩。
她的黑發在後腦勺高高盤起,一雙烏潤的杏眼微眨,有時還對著助理微笑,就連幾絲鬢邊的碎發,都顯得格外溫柔優雅。
店內整麵後牆都是小小的香瓶,女孩穿著白大褂,外邊還套著一條深棕的圍裙,靈巧地在桌台和原料之間取下放回。
每次女孩轉過身,就能看見後背腰帶被利落地紮起來,收緊細窄的腰線,蝴蝶結就像她的翅膀,她是美不自知的花仙子。
然後助理說了什麼,女孩好看的柳葉眉蹙了起來。
她是真的在苦惱,不知是為了什麼。
等喬晚看過來時,薛丞聿突然與女孩對上視線,明知道她看不見自己,卻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心陡然跳快了一下。
玻璃鏡麵上反射出女孩的身影,她很快也想到了辦法似的——
薛丞聿看到助理拿出手機,女孩也是,拿出手機一掃,好像發送了好友申請。
言笑晏晏,他們在加微信麼……
薛丞聿眼神一暗,手上不自覺地用力,手勁在真皮座椅上都留下些許指印。
片刻,助理拉開車門,擠進來的寒氣讓薛丞聿收回視線。
霜雪的冷,仿佛連帶讓車內溫度一下下降好幾度。
隨之而來的還有MellaLab帶出來的香氣,薛丞聿後悔剛剛沒有親自下車了。
助理把包裝好的香液放到一邊,裡麵除了一盒常規的液體擴散香,還有一些點香的工具,以及……
“她還給了你什麼?”薛丞聿撩起眼,盯著助理鼓囊囊的上衣口袋。
他這助理不過是去香店走了一遭,怎麼就好像隆了個胸。
“咳咳,聿總,是蘋果。”
助理說著,順手把兩個蘋果掏出來。順帶著還有MellaLab的新年賀卡。
兩個蘋果還套著牛皮紙袋,繩套一揭開,蘋果紅彤彤的,還有著陽光清鮮的香氣。
打量了一下,薛丞聿伸手,拿過那個袋子上寫有[X.]的,這個好像大一些。
薛丞聿唇角微勾。
他突然覺得,自己也不是貪心的人。
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份,薛丞聿隻要拿自己那份就好了:“剩下那個你留著吧。”
“?”
助理心有疑惑,但……
“好的,謝謝薛總。”
從此,薛丞聿最喜歡的水果就是蘋果。
往後,每當想起和喬晚初遇的時節,薛丞聿都希望喬晚能夠平安。
後來又多了一點,喬晚幫他調的香,無數個夜晚伴他入眠。
當薛丞聿自己去領香,總是下意識地把車開到MellaLab香店門口,甚至第一次讓外人進到自己家,借口讓她來調香時……
香如其人。薛丞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但後來呢?
半年多的等待,如果不是喬晚現在還昏迷著,薛丞聿自然會迫切地追問女孩,當初為何不辭而彆。
至於現在,當薛丞聿意識到,自己竟然為了守著她徹夜未眠,薛丞聿才意識到,原來就連逼問她,他也舍不得。
···
淺水灣的總統套房內,窗簾緊閉,沉靜昏暗,看不見外麵,不知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
喬晚本就暈酒,加上陳士安弄來的藥也讓人暈睡,即使吃了薛家醫生開的藥,後勁還是特彆大。
喬晚足足昏迷了超過18小時,醒來之後,渾身發軟,緩了好一會,四肢才慢慢恢複知覺。
昏暗的台燈下,薛丞聿坐在床邊,手邊開了瓶紅酒,淡淡的酒味彌散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