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嘴唇動了動,臉色又青又白,不敢相信這小丫頭身上彌漫出來的鎮定和氣勢,竟和裴晏舟有三分相似。
最終還是老夫人發了話,嗬斥了一句。
“行了,你也是一房主母,鬨成這樣成何體統!錦茵丫頭你起身,往後好些在世子院裡伺候著便是。”
“是,奴婢多謝老夫人寬恕。”
許是昨夜加今日的罰跪讓她受了涼,宋錦茵開口時,聲音一句比一句沙啞。
她又退回了裴晏舟身後,像是適才的一切從未發生一般,安安靜靜地垂著頭,聽著老夫人的寒暄。
這話一旦說到了裴晏舟的身上,屋子裡便也熱鬨了一些。
“晏舟如今差事越領越多,身邊伺候的,尤其是外頭跟著的隨從,該是好好挑一挑再提上來才是。”
“可不是。”
柳氏接過老夫人的話,笑吟吟地道。
“我們國公爺也說了,往後這整個國公府都要靠世子撐著,這世子的事,才該是放在第一位的事。”
這話聽的老夫人也點了點頭。
她活到如今的歲數,心中最看重的,便是國公府和裴晏舟這個孫子,容不得一點閃失。
隻是目光映出宋錦茵那蒼白的臉色時,到底還是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
“柳氏說的沒錯,也還算老大如今清醒了一些。”
“是呢母親,國公爺現在連同僚的邀約都推了不少,一心都放在了咱們國公府上。”
許是懶得聽這些,底下的人正待再開口附和,一道冷硬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打斷了屋子裡的你來我往。
“孫兒在此坐了許久,不知祖母急著喚孫兒過來,可是有事?”
裴晏舟掩下不耐,不緊不慢地理了理袖口,看向老夫人的眉眼多了幾分柔和。
明知故問的語氣裡,帶著些慵懶和隨意。
老夫人原還想繞著圈子問一問,可如今看著孫子這副模樣,哪能不知他已經失了耐心,便也沒再遮掩,直接開了口。
“今日葉家姑娘的事,你如何看?”
“如何看?”
裴晏舟輕笑道:“嬌氣,孩子心性,脾氣一來,硬是要拿著我的婢女出氣。”
宋錦茵將這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饒是心裡已經知曉了答案,但聽他如此溫柔地說著嬌氣,甚至對葉晚秋罰她之事滿是寵溺,宋錦茵的心底多少還是有些難堪。
她差一點就忘了,裴晏舟本就喜歡帶著些驕縱的姑娘。
他從一開始,就對自己的倔強表明了厭惡。
就算當年的事和自己沒有關係,裴晏舟也不會對著她,用如此縱容的語氣。
波動僅是一瞬。
宋錦茵忍著雙膝傳來的痛意,站得規規矩矩。
老夫人見裴晏舟隨意回了那麼一句,心中隱約有了猜測,但還是忍不住笑著補道:“祖母問的可不是葉家姑娘的心性。”
“那祖母的意思是?”
這般反問回來,老夫人心裡便如明鏡似的,徹底熄了心思。
她這個孫子本就心思深沉,自他母親故去後,那性子便愈加冷了下來,讓人瞧不出心中所想。
但唯有一點無需人猜,那便是他想要的,絕不會將主動權丟給旁人。
“罷了,到底是我急了些。”
老夫人搖了搖頭,目光又掃過宋錦茵半垂著的臉。
小姑娘衣著有些單薄,雖瞧不見整張臉,但露出的一側下巴,瞧著比上次又瘦了不少。
她到底是不恥老大做的那混賬事,故而對著柳氏這對母女,會比旁人要心軟一些。
尤其是柳氏曾應下,此生絕不會再有孕,她這心裡的芥蒂,也漸漸消了不少。
見狀,她又歎了口氣道:“隻是話說回來,你那院子裡也太冷清了些,我瞧著錦茵這丫頭,一個人許是忙不過來,回頭我再替你撥兩個丫鬟過去,你娶妻雖不急,但後院也不好一直空著,左右錦茵也是個懂事的,女子間的事也能暫時替你管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