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三房兩位夫人的視線,瞬間又落到了宋錦茵的身上。
說起來,他二人的關係是上不了台麵的,就算有了那張賣身契,旁人瞧著,也會覺著宋錦茵身上頂了個罔顧人倫的罪名。
隻是連老夫人都避而不談,其他人就更不敢去觸這個黴頭。
眼下琢磨著給世子院裡送婢女,想必也是為了讓這件事瞧著沒那麼打眼罷了。
而裴晏舟聽聞此話卻是嗤笑了一聲。
他慢條斯理地把玩著腰間的玉佩,似思考了一瞬,而後突然喚了聲宋錦茵的名字。
薄情的唇角揚著讓人心尖泛涼的笑,他稍稍側了側頭:“宋錦茵,祖母怕你忙不過來,你怎麼看?”
宋錦茵這次沒有猶豫,直接繞到前頭跪了下來,膝蓋和小腿前側像是已經麻木。
她將額頭磕到地麵,發出一聲悶響。
裴晏舟生氣了。
雖不知他在氣什麼,但此刻若不順著他的意思,今日回院子後,她怕是又得強撐一日刑罰。
“奴婢忙的過來,奴婢不敢偷懶。”
“錦茵你這是......”
老夫人眉頭微皺,想讓柳氏將人扶起來,轉頭卻見柳氏始終一副從容得體的模樣,仿佛底下跪著的那個,同她沒有半分關係。
是了。
剛剛這丫頭那般被侮辱,柳氏也沒絲毫動靜。
想來是真不打算再留下這段關係。
“祖母您瞧,這丫頭可不像您想的那般辛苦。”
裴晏舟嘴角噙著的笑意未消,但眸底已然暗沉一片。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宋錦茵倔意裡的昂揚,已經隨著她眸中熄滅的亮光逐漸消散。
她明明就在身邊,在自己觸手可及的位置,可她卻又好像在遠離,想著要丟下他,丟下這座冰冷的府邸。
裴晏舟心裡有片刻慌亂。
但更多的,是他強壓在自己身上的涼薄。
宋錦茵憑什麼丟下他?
從她幫著愛慕虛榮的柳氏下黑手的那一刻起,從她拉著自己出府,讓自己沒能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麵起。
從她去赴了彆的男子那場約起。
宋錦茵,永遠都彆想離開他。
裴晏舟聲音又冷了些。
“往後這事莫要再提,這種暖床的下等婢女送一次便夠了,若是太多,以後世子妃進了府,不好交代。”
宋錦茵原還不明白,為何來福祿院說婚事,要帶著她一起。
眼下裴晏舟的一字一句都在砸向她。
當著柳氏的麵,一點一點地又重新挑開了當年的畫麵。
宋錦茵突然反應過來,裴晏舟在報複。
報複柳氏踏進了他的院子,報複她曾經這樣被塞到了他的身邊。
裴晏舟說罷便起了身。
因著走得太急,宋錦茵跟著他的步子有些許不穩。
院子外是呼嘯的冷風。
裴晏舟怔愣了一瞬,最後並未踏上長廊,反倒迎著這股風行上了小路,在前頭擋下了大半涼意。
宋錦茵跟在他身後,終是得了片刻的喘息。
隻是兩人剛行出一截路,便瞧見一人從旁側拐出,著一身深藍袍子,腰間墜著青蔥白玉,麵容含笑,溫潤儒雅。
瞧見裴晏舟時,彬彬有禮地喊了聲大哥。
是二房長子裴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