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一直沒有放開雪玉的頭發。
宋錦茵袖中的手攥緊,饒是沒有留一點指甲,那掌心也被她攥得生疼。
在雪玉一邊忍著被拉扯的痛,一邊還不忘朝著老夫人求情時,宋錦茵一把衝了過去,推開婆子,護在了雪玉跟前。
“錦茵姐姐你快跪回去,彆管我,千萬彆管我,一點子皮肉之苦,我受得的......”
雪玉慌亂地推著宋錦茵,生怕她因著自己而認了罪。
“昨夜那屋裡隻有你二人和四雨,她受的掌摑之刑,若不是你宋錦茵的命令,便是這個小丫鬟的手筆,一條人命擺在麵前,你若不認,那這說法便由她來給。”
老夫人眉眼淩厲,看著宋錦茵將人護在身後。
原本竹雅院裡沒再傳出要提宋錦茵身份的事後,她也還能繼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前段時日的刺客之事,竟讓晏舟不顧宵禁,連夜將人從醫館接回,還有莫名被調去先樟縣的瑾之,斷了婚事又受了家法的溫姝。
這樁樁件件,如今想來,竟都跟宋錦茵有關。
她不能再坐視不理。
若宋錦茵落入絕境,她可以給她留一條生路,但若她真入了晏舟的眼,那便絕不能久留。
“可想清楚了?”
老夫人失了耐心的聲音落下。
宋錦茵心疼地看了眼雪玉臉上的紅腫,眼前越來越模糊。
當初裴晏舟斷了她在老夫人跟前的後路,她還想著總能慢慢再圓回來,可如今他佳人在旁,自己卻在他斬斷的死路裡陷入絕境。
“老夫人向來公正。”
宋錦茵艱難開口,垂眸時,連著兩顆淚珠無聲滑落。
“若是奴婢甘願領罰,不知可否不再牽連旁人?”
“錦茵姐姐......”
宋錦茵暗自握了握雪玉的手。
既然是躲不過的事,她一個人受著,總好過連累雪玉一起。
“若事情查清楚了,你受你的罰,旁人自然與此事無關。”
老夫人看著她,目色終於緩了下來:“你這意思,是願意承認此事同你有關了?”
“奴婢甘願領罰。”
宋錦茵並未應下這話,隻狠狠地磕了一個頭。
她仍舊不願認罪,但她願意領罰。
“求老夫人息怒,昨日王管家將姐姐叫到了前頭去伺候,姐姐真的沒有再同四雨共處一室,隻有奴婢......”
“雪玉!”
宋錦茵打斷她的話,語氣裡多了幾分淩厲。
她受這罰,若是活下去了,以後還有起來的機會,但雪玉不行。
老夫人見宋錦茵周身透著硬氣,眉頭一皺,抬手怒拍桌子。
“母親。”
外頭來請安的幾房夫人停在外間,許是聽了太久,又聽出了裡頭人怒意,三夫人趙氏終是失了耐心,頭一個開口,打斷了裡頭的混亂。
隨著她的出聲,柳氏的無動於衷,齊氏的幸災樂禍,便都顯露在了旁人的眼中。
“母親一大早的若是氣壞了身子,待國公爺和世子回來,我們這些人怕是都隻有挨訓的份了,兒媳新收了一盒子東珠,母親不如先消消氣,瞧瞧有沒有能看上眼的。”
老夫人雖與三房隔著一層,但趙氏出手大方,平日裡對她也很恭敬,故而她開口勸慰時,多少還是能讓人真消幾分火氣。
眼下這話一傳來,老夫人便知曉,她這是在拐著彎的提醒,責罰歸責罰,真要拿了錦茵丫頭的命,怕也不好收場。
可老夫人自然不會白白放過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