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舟出府後,又是一日未見到身影。
宋錦茵得了消息,也沒再往三姑娘跟前湊,隻是安安靜靜地待在屋裡,拿起了那幅繡圖。
明日的宴會她並不打算過去。
那樣熱鬨的場景,來得都是些有身份的貴女,她不欲陷自己於一眾可能出現危險的境地。
不遠處的木架上放著一塊不算大的銅鏡,宋錦茵心血來潮,想起昨日碧玉說過的話,突然起身照了照。
瘦弱的身形明明就是千篇一律,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獨特之處,可若是照碧玉所言,她眼前這副樣貌,定是會成為以後離開的阻礙。
宋錦茵輕歎了口氣,愁緒爬上眉梢,隻是她還來不及多想,外頭便傳來了動靜。
王管家領著碧玉,送來了一套厚實的絢麗襖裙,花紋繁複精致,還配著一件披風。
“王管家,這是?”
“這是給明日裡三姑娘那場宴會準備的裙衫,錦茵姑娘先試試,應當合身。”
王管家讓出路,讓碧玉帶著托盤進屋,最後頭是幫著端東西的雪玉,頭低低的,在經過倉凜時,沒了往日的雀躍。
宋錦茵眼神越過那套耀眼的裙衫,未做停留,最後落在雪玉身上打了一轉,示意幾人先進屋。
“王管家的意思,這裙衫是給奴婢準備的?”
“可不是,世子的意思,姑娘為著宴會忙了好些日子,也該去鬆快鬆快。”
“可這不妥。”
宋錦茵側頭避開放到桌上的東西。
不該是她的,她向來不會多看一眼,任它是什麼寶貝。
“王管家比奴婢清楚,丫鬟穿著這樣,不合規矩。”
“錦茵姑娘放寬心,不必如此謹慎,若是有人注意,也隻會當是三姑娘大方的賞賜。”
王管家耐著性子,見眼前的人仍是蹙眉不語,他又勸慰道:“世子隻是瞧見丫鬟的裙衫都太薄了些,這才早早讓人定了衣物,這套新衣,也不過前日才送到府裡。”
“錦茵姑娘可莫要推辭,世子心中記掛,換成旁人,這可是天大的喜事,萬萬皺不得眉,何況姑娘心中也明白,若是惹惱了人,吃苦的還是自己。”
宋錦茵推拒的話停在唇角。
她也不想事事過於謹慎,可若是不謹慎,她又能盼著裴晏舟來救她幾次?
眼下他婚事未定,他還能分上半分心思在她身上,可往後他佳人在懷,又如何會再想起曾經那些執拗的占有。
通通都是過眼雲煙罷了。
“這等喜事,奴婢怕是......受不來。”
她眉眼低垂,長睫輕顫著遮住眸中深色,“王管家向來看得遠,總是會比奴婢清楚,太過冒頭的後果,奴婢......不敢。”
王管家自是看得出世子身上一點點的變化,隻是他沒想到,如今得了世子爺看重,有了這獨一份的恩寵後,宋錦茵竟然沒有一絲雀躍,反倒比之前過得還要惶恐。
他心上忍不住地驚歎宋錦茵的冷靜,若是換成旁人,恃寵而驕這幾個字,怕是早已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
“罷了,不過一身衣裳,錦茵姑娘明日不想穿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世子贈與的東西,斷然沒有退回的道理,這衣物,還是得先收下來才是。”
宋錦茵這才福了福身子,乖順點頭,“奴婢明白,多謝世子,有勞王管家。”
收下放好,同丟在庫房沒什麼區彆。
隻是這頭宋錦茵剛說完沒打算去明日的宴會,傍晚時分,裴慕笙就尋了過來,手中還拿著一個木匣子,好說歹說,硬是要邀著她一起。
木匣子裡頭放了幾張百兩銀票,甚至還有一把耀眼的金瓜子。
宋錦茵抱著木匣子的手有些發燙。
說起來,比起那些首飾物件,這些才是頂頂實用的東西。
一旁的裴慕笙大有她不答應便不回院的意思,宋錦茵想起明日早上要準備的那些零碎事務,最終隻得無奈應下。
......
京都城的冬日比其他地方要寒涼不少,但日頭比彆處也更大,若是碰著好天氣,冬日裡出來曬一曬,自是無比愜意。
隻是即便看到了是個好天,園林水榭旁的廳裡還是一早就添了火,暖意環繞。
府門外陸陸續續有馬車停下,皆是奢靡瑰麗,其中葉家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