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向來疼愛這個兒子,尤其是長女被迫送去和親之後,她滿心滿眼都在為了林景修的以後打算。
皇權總是靠不住,饒是她與崇安皇帝親姐弟,也還是沒能攔下那場和親,如今想來,還不如自己手上多握一些權勢。
隻是她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如此定不下心,去跟著巡一趟街都能鬨出如此動靜。
若是裴家世子出了什麼事,他立馬就會被人拿此事做文章,屆時就算裴家人不尋事,也自會有那等挑事的,在朝堂上冒頭,尋他的麻煩。
“夜深了,長公主不如先休息,少爺這裡有老奴伺候著。”
“我再瞧瞧。”
惠安長公主伸手揉了揉額,眉間露出些許疲態,“去備些禮,明日我要去一趟國公府。”
“長公主這是要親自前去?”
“嗯,裴家世子舍命相救,我唯有親自去一趟,才能算正式承了這份情。”
“老奴明白,老奴這就去準備謝禮。”
嬤嬤點頭退下。
夜幕之下,京都城各有各的熱鬨。
而此時的竹雅院,宋錦茵被迫喝了些湯,被困在搬來的軟榻上,生生起了些睡意。
隻是她不敢鬆懈。
她還是有些不太適應生病後的裴晏舟,也不敢多對上那道難得平靜的視線。
好在床榻上的人等著她喝完薑湯後就閉上了眼,讓人終得了一絲喘息。
見人像是又睡了過去,宋錦茵輕手輕腳地從軟塌上起來,回了床榻邊。
伸手小心探了探他的額,沒了適才那般滾燙,她心裡這才鬆了口氣。
思緒渙散之際,宋錦茵手肘抵著床邊撐著臉,不知不覺便被那股睡意席卷,終是點起了頭。
床榻上的人許久未動,直到察覺到身側之人呼吸平穩,好似熟睡的裴晏舟才睜開眼,黑眸清澈,沒有一絲倦意。
他小心起身,雖是感覺到了身上未褪的昏沉,但仍是將人抱上了床榻。
說起來,他今日也差一點醒不過來,如今天還未亮,他什麼也不想管,隻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
翌日一早,長公主便來了國公府。
雖有些突然,但來人天潢貴胄,又帶著好些禮,老夫人自然也是做足了禮數。
宋錦茵還未從腰上的手和身上被褥的震驚中清醒,就聽見了外頭的傳話。
熟睡的人比起昨晚像是退了些熱,但臉色依舊不太好,探上額頭的手也還是殘留著一些熱意。
猶豫不過一瞬,宋錦茵便將人喚醒,沒提與他共枕一事,故作鎮定地替他梳洗。
長公主匆匆而來,剛醒的裴晏舟神色坦然,沒說多少恭維之言,隻恰到好處地做著回應,而長公主的臉上亦是不加掩飾的讚賞。
宋錦茵站在角落,看著變回疏離淡漠的裴晏舟,心裡有一閃而過的懷念,懷念昨夜那個因病而昏沉的溫和少年郎。
準備離開時,長公主回頭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餘光中映出宋錦茵的身影。
屋裡唯一的丫鬟,模樣確實是頂好。
以晏舟的性子,能進這裡頭伺候的,應當就不止是丫鬟這般簡單。
長公主點了點頭,不是清心寡欲之人,反倒能讓人放心。
“大夫今日如何說?”
“回長公主的話,世子比起昨日已經退了些熱。”
宋錦茵察覺到長公主看過來的視線,上前了一步。
隻是想起裴晏舟昨日隨意提起的一句,她斟酌了片刻又道:“不過世子此番的病來勢洶洶,尤其是昨夜,極其凶險,差點就......眼下瞧著是好些了,但大夫說凶險未退,也恐會引發舊疾,這幾日身側萬萬離不得人,就怕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