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茵,這於你沒有壞處,後院女子誰都想多一層攀附,你若得了祖母和我母親的誇讚,往後大哥這後院人再多,你也是獨一份,除了世子妃就是你,到時候恩寵和看重你都有,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廊下的風吹得呼呼作響,落到耳根處,仿若生了耳鳴之意。
宋錦茵聽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她沒想到這位大姑娘學了這麼一段時日的規矩,還是毫無長進。
彆說她在裴晏舟跟前沒有那麼重的分量,就算裴晏舟肯點頭,二房往後也不會記得她這次開口。
隻會在事情平息後,繼續端著那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身份,同往日一般欺辱她。
不知為何,宋錦茵突然想起行事磊落、性子爽朗的裴慕笙。
同是貴女,為人行事高下立判,卻因著父輩的嫡庶之分,便得了不同的對待,不免就讓人唏噓。
想來嫡庶二字,本就是一道巨大又難以跨越的鴻溝。
宋錦茵思緒又有些行遠,第一次對腹中胎兒生出了猶豫的念頭。
裴晏舟回來時,正好瞧見宋錦茵站在青石台階之下,雙手交疊放在腰腹之處,半垂著頭,在聽著裴溫姝說話。
寒風打在她的身上,將厚實裙衫吹出瘦弱的身形輪廓,也吹得她整個人在冷風中搖搖欲墜。
他心中火氣瞬間便長了起來,想起沈玉鶴的話,眉心突突直跳。
跟在裴晏舟身後的是養了許久傷勢的林景修。
今日二人在宮中遇見,林景修想起落水的事更是心懷愧疚,便一直等在宮門外,想要親自登門賠罪。
如今瞧著裴晏舟原本還算溫和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眉眼寒意瘮人,他不免就心中發怵。
他是來道謝和賠罪的,這不長眼的裴家大姑娘,可彆連累到他身上才好。
正想著,裴晏舟壓抑著怒氣的聲音響起。
“看來不去宮裡頭請個嬤嬤來盯著,你是學不會這規矩了。”
“大哥!”
裴溫姝一驚。
這外頭的嬤嬤都已經差不多要了她一層皮,若是請了宮裡的,她怕是連喘氣都不敢。
“大哥,我就是想著來同宋錦茵......敘敘舊。”
“敘舊?”
裴晏舟勾起嘴角,帶一聲嗤笑,轉而又看向那個似乎被吹得臉色發白的人。
平日裡瞧著聰明得很,可眼下這麼大的庭院,偏偏就挑了個風大的位置,真是蠢得可以!
“知曉自己身子弱還不知避一避,你是想又躺上些時日,還是怕沈玉鶴的藥沒人買,要全喝進自己肚裡才能安分?”
林景修在後頭聽著,忍不住皺了皺眉。
意是好意,但這話聽著,卻是有些刺耳,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沈玉鶴之間有什麼來往。
正想勸一句,就聽宋錦茵回身屈膝,語氣平平道:“奴婢見過世子,見過林公子,昨日幸得沈大夫診了脈,想來喝了藥身子應當不會太弱,也不會再耽誤乾活。”
聽見昨日二字,林景修下意識便想起了他聽到的事。
聽聞裴家世子不放心許將軍愛女一人出遊,親自指了自己身側的丫鬟陪同伺候,還因著她想吃小食,派人將城西所有攤販上的炒栗子通通送進了將軍府。
原本林景修還不大信。
裴晏舟身側哪有什麼婢女,從裡到外全是男子。
可如今一想,他突然就反應過來,那婢女,指的怕不是宋錦茵。
林景修心裡也跟著一突突。
若是不在意也就罷了,也就是後院多個人的事。
可適才裴晏舟的臉色,瞧著不像是對宋錦茵毫不在意的樣子,可他竟還親手將這丫頭送去許幼宜身側伺候。
他不會以為,這丫頭的心是石頭做的,真的會毫不在意,心無芥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