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嫁不了高門大戶,但曾經也是能做正妻的清白姑娘。
如今就算她已是奴籍,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她不屑,也壓根不想去做裴晏舟的妾。
她付出真心時未曾想過要進他的後院,如今心死之後,更是不會。
起身時,老夫人又叫住了她,讓人送了賞賜。
宋錦茵乖巧接下,規規矩矩地退了下去。
餘光裡閃過裴晏舟陰沉的臉。
她知道那話大抵又是老夫人刻意讓她聽見的把戲,隻是如今她有了身孕後,心底已經徹底生不起一絲波瀾。
她有了她要保護的,裴晏舟對她有沒有過真心,她不想再去探究。
見她走後,老夫人緩了許久,像是被裴晏舟那話噎了噎,過了半晌才回道:“錦茵丫頭乾活確實伶俐,但就算不說她,許家姑娘也從來不是會低頭的主,不管有沒有宋錦茵,她都不是適合同你說親之人。”
裴晏舟徹底失了耐性,腦子裡也沒了母親曾經的叮囑。
他隻知道再這般下去,他大抵是真會和老夫人撕破臉,就如同上次老夫人差點要了宋錦茵的命時,他心底生出的失控。
隻是裴晏舟剛起身,王管家便匆匆趕來,說是許將軍有事相商。
離開時,他看向上頭坐著的祖母。
老夫人精神尚可,隻是一雙眼不複從前的明亮。
“國公爺手中早就沒了多少實權,二叔明年雖能升遷,但戶部那樣的肥差,他又有多少本事能坐穩?祖母屢次操心我後院,倒不如想想如今的裴家,該靠著誰才能走得更穩一些。”
“還有二房那幾個,裴溫姝的規矩孫兒往後不會再插手,免得說親時沾了孫兒的名頭,往後再來下孫兒的臉麵,幫不得裴家半點,祖母不如也趁此機會好好看看,您看重的那幾個,到底有多少本事。”
“至於我的後院......沒必要真鬨到祖孫離心,祖母覺得呢?”
老夫人的臉色瞬間一白,哆嗦著手卻遲遲未出聲。
直到裴晏舟行遠,她麵上才終於平靜下來,隻是心裡卻因著他的話掀起了驚濤駭浪,憂慮儘顯。
......
裴晏舟這一出府便是整日。
落日前,宋錦茵從文嶽樓離開,又去了一趟小廚房,翻了翻那點乾菌。
適才她聽碧玉說,裴晏舟近來不常在府,隔些時日甚至還要離府近一月。
她的身子等不了太久,若是遲遲尋不到轉機,她就得借機跟著一起去往木安縣,一切都等離了京都再說,若是行不通,最壞的結果便是打流民的主意。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離府。
如今她的銀錢足夠她尋處小地方過活,雖是會清苦一些,但等風頭一過,她還能繼續以繡活為生,餓不到她和孩子。
宋錦茵原本璀璨的眸子已經沒了多少神采,今日裴晏舟的話到底還是傷到了她。
不過這些終究都會過去。
她抬手撫上小腹。
留下大抵是活不了命,可逃了最差也不過是換一個死字,相比日日被禁錮於這府中,被看輕被欺辱,她不如往前一試。
宋錦茵彎著唇,勾出自嘲的弧度。
原還想著存下銀子,等日子一到,亦或是得了裴晏舟或老夫人的點頭,能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堂堂正正地過著自由日子。
可這裡既容不下她,又不肯放她,隻想這麼生生地將她困在裡頭。
她不會再耗下去,更不會讓她的孩子也跟著她陷入這個泥潭,生死不明。
她要離開那些所謂的看重和施舍,離開裴晏舟,與他再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