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是向來如此,往日並未有這般涼意,明日再讓府醫來看看。”
裴晏舟眉心微擰。
明明已經在吃補身子的藥,這人卻總是透著羸弱。
且沈玉鶴那日的神色太過嚴肅,近來總是攪得他不得安寧。
“許是屋裡待了太久,不礙事的,沈大夫才替奴婢瞧過,著實不必再勞煩府醫。”
察覺到了男人的情動,宋錦茵一顆心跳得極快,不敢亂動,也不敢對上他的視線,隻怕被他瞧出心中的忐忑。
“等喝完這幾貼藥,奴婢再厚著臉皮請府醫來也不遲,眼下倒是世子,前些日子久不在府中,想來是事忙,可不好因著飲酒再染上風寒。”
“那到時再請著沈玉鶴一起過來給你瞧瞧。”
裴晏舟略一思忖,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而後又道:“今日也不是刻意同人飲酒,不過是差事辦完,去了趟三皇子府。”
宋錦茵沒想到裴晏舟會同她說這些。
她隻是想避開府醫的話頭,再打探一番他出府的日子,隻是眼下既是說到了此處,她索性便閉上了嘴,聽著他自己開口。
果然下一瞬,耳畔便又響起了裴晏舟的聲音。
“隻是年節將至,手上確有一些差事,這段時日你乖一些待在府中,我會留下碧玉,若有人尋你,隻管待在竹雅院不出去便是。”
“怎會有人來尋奴婢,世子說得好像要出遠門似的。”
裴晏舟黑眸恢複了些清明,就這麼看著懷裡的人,似打探似思量,半晌才輕應了一聲。
“確實是要出遠門,一次四五日,一次近一月。”
“還要出去一月?”
宋錦茵唇瓣微張,抬眸時雙眼瞪圓,像是吃驚的小鹿,眸子澄澈水潤。
她早已在碧玉的口中聽過此事,雖不詳細,但也知曉了個大概,隻是在裴晏舟跟前,她隻能裝作毫不知情。
“那世子這兩趟出門可是連在一處?”
“你很關心我離府的事?”
“是有些在意。”
燭火從宋錦茵側麵打下,光影忽明忽暗,給她的淡漠覆上一層柔和,讓人瞧不真切。
“奴婢去後廚跟著學了些手藝,隻是世子的吃食向來精細,要真想做得好,還需多學些時日,眼下聽著世子要出遠門,想來奴婢也不用學得那般急切。”
“為何突然為著我學手藝?而且我記得,你的手藝本就不差。”
“許久未做,還是生疏了。”
宋錦茵說起自己早就想好的說辭,低垂眉目透著乖巧,“也不算突然,自世子從老夫人手裡救下奴婢後,奴婢心中感激,得空便去了後廚,隻是中間停了段時日,如今文嶽樓裡活不多,奴婢便想著繼續跟李叔學一學。”
裴晏舟長眸微眯,目光掃過她的臉,在她唇瓣上停留了片刻。
眼前的人神色溫柔嫻靜,說起瑣事時不緊不慢,眉宇雖有淡淡倦色,但並未露出不耐和敷衍,像是帶了真心,也像是真沒將白日的事放在心上。
可這樣的認知,卻讓裴晏舟心裡生起了不滿。
隻是耳邊皆是宋錦茵的輕聲細語,他忽然便舍不得打破這一室寧靜。
“.....所以世子可是要待臨近年節那幾日才回府?”
“不會那般晚。”
裴晏舟回過神,將頭靠在她的脖頸,任由熱氣噴灑在她耳垂,見著那可愛渾圓之處逐漸彌漫著緋紅。
“再過五六日,我便要出城一趟,大抵四五日才歸,事情辦完便會著手去玉西山的事,至於再歸府,快則半月,慢則一月,到時休沐,我帶你出城逛逛,再去彆院裡住上幾日。”
話音一落,裴晏舟便察覺到懷裡的人身子一僵。
隻是不解僅一瞬,他便想起了上次帶她出城,在許幼宜麵前,棄她於不顧的事。
裴晏舟薄唇動了動,卻一直沒能說出一句安撫的話,唯有一雙手用了勁,緊緊將她抱住,怕她掙脫,也怕她質問。
雖然上次他確信不會傷到她,也確定那刺客不可能會有他的人快,但如今再回想,後怕卻是一次比一次洶湧猛烈。
兩人像是落進了同一處黑暗,那日的事更像是巨石壓在胸口,讓人窒息。
宋錦茵不開口,裴晏舟便抱著她不動。
直到醒酒湯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