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茵起身時並未有什麼異樣,但裴晏舟卻瞧見她眼尾暈開了同火光相似的緋紅之色。
強撐的倔強裡隱藏著她的在意。
宋錦茵一直沒忘,興許也一直在恨著他那日的話。
裴晏舟仰頭喝下醒酒湯,酒意之下是男人繃緊的身子,他拉住準備離開放碗的人,什麼也不說,隻是握著人不放。
“世子?”
輕聲的詢問伴隨著晃動的手腕,宋錦茵站著,頭一次將垂眸打量的眼落在他身上。
燭火下,醉酒的人似有些孤寂,幽邃冷厲的黑眸裡是掙紮和茫然。
可他明明就是那般強大的人,冷血無情,他有什麼好不舍的呢?
“世子,奴婢要去放東西了。”
裴晏舟抿唇不語,許久他才起身,直接將人打橫抱起,任由那碗落地,發出清脆聲響。
驚呼聲被吻掩蓋,輕柔之下有蠢蠢欲動的急切,但那人還沒完全失去理智。
“小廚房你想去便去,莫傷著自己,若有缺的東西,可隨時吩咐人去采買。”
“那奴婢可能偶爾跟著一起?”
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襟,瑩潤水眸裡是來不及退下的驚慌,裴晏舟看著她強撐出來鎮定,心裡瞬間就軟了下來。
“偶爾可行,但須得帶著碧玉。”
“奴婢曉得的,多謝世子。”
得了他的話,宋錦茵今日才像是得了圓滿。
隻是見他目色深深,緊跟著俯身而下,又一次貼上她的唇,宋錦茵慌了一瞬,側頭避開,任由那吻落到她脖頸一側。
“世子,這幾日不行......”
“為何?”
男人氣息有些重,卻還是因著她的話停了下來,黑眸靜靜看著身下的人,目光炙熱,“我記得,你不是這幾日。”
“奴婢這幾日有些昏沉。”
宋錦茵自是沒想到裴晏舟記得她的癸水,無奈隻得換了說辭,指了指自己的頭,“奴婢頭昏得很,怕是,怕是會掃世子的興。”
裴晏舟緩了片刻,想起進屋時她冰冷的手,終是停下了動作,隻親了親她的唇角,躺回一側,抬手滅了燈。
宋錦茵的手還被他握著,原本的涼意被徹底驅散,渾身都暖了起來。
沒了燭火的屋裡,逐漸被月色覆蓋,月光淺淡輕柔,像是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薄紗。
宋錦茵沒有試圖抽出自己的手,她隻是在黑暗中眨著眼,打量著旁邊閉眼入睡的男人。
她想不明白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一邊說著能摧毀她的話,時不時還做著舍棄她的事,一邊又能偶爾透出溫柔,像是極其在意她一樣。
可明明那些傷害,都是他給的。
在每次她忍不住動心之時,裴晏舟的刀,總是能準確無誤地落到她的心上。
“很難受?我讓人去喚府醫。”
原本閉眼的人翻過身抱住她,打斷了她的思緒。
宋錦茵反應過來,在心底嘲笑著自己的蠢笨。
這樣的溫柔他往後能對後院裡所有人,但那種恨和舍棄,他可隻用在了她身上。
“不難受,奴婢這就要睡了。”
......
醒來時照舊沒有了裴晏舟的身影,唯有獨屬於他的味道,將宋錦茵裹住。
她在被褥裡多停留了片刻,沒有裴晏舟在身側,這涼意確實來得更快。
隻是這並不能影響她的決定。
在文嶽樓裡得了閒,她又跑去了小廚房,幾個廚子像是得了王管家的叮囑,瞧見她時,比以往又熱情了幾分。
尤其是李大廚子,瞧見宋錦茵過來,招呼得像是在自己家裡,隻想顯出他與旁人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