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茵自然願意配合。
“錦茵姑娘莫對著風口站著,仔細這點煙火。”
“沒事呢李叔,我就是想瞧瞧菌子。”
盆裡浸泡著一些乾菌,瞧著不怎麼起眼,旁邊放著剛送來還未來得及放進缸裡的魚,像是要留著做魚膾,斜上方還掛著新鮮的鹿肉和羊肉。
宋錦茵見著那鮮紅的一條,忍下胃中翻湧,強撐著彎出一抹笑。
“昨日才得了世子點頭,願意奴婢跟著采買的出去見識見識,李叔這幾日可一定得記著我呢。”
“放心吧錦茵姑娘,王管家早就交代好了,還說往後姑娘來,這位置定是要給姑娘空下來!”
旁邊的幾人瞧著李大廚與宋錦茵之間的熟稔,笑得有些乾巴。
要說起欺負,他們這幾個人都是對著這小丫頭擺過臉色的主,可如今偏偏讓這李大廚討了好。
雖這小丫頭還隻是個丫鬟,如今也沒繼續在前頭當差,但就憑世子回府便留宿在她屋裡來看,這丫頭吹個枕邊風的本事肯定還是有的。
幾人心中懊悔,隻恨自己連著看走了幾次眼,沒能同心思多的李大廚一樣抓住機會。
宋錦茵自是瞧出了幾人不同的神色,隻是她懶得去深究那些念頭,打聽完去木安縣的日子後,又隨意聊了幾句,這才退了出去。
哪怕胃中還有不適,一想起下定的決心,宋錦茵心裡便多了幾分輕快。
沉重仍有,隻是比起那些,活下去才更重要。
回屋拿針線簍子時,宋錦茵終於又瞧見了翠玉,小姑娘手裡拿著一個油紙包,腳步在屋外停了停,像是帶了些猶豫。
“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快進來。”
宋錦茵拉著她進屋,卻見她遲遲不願坐下,隻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子側邊,而後又捏了捏衣角:“錦茵姐姐,這是我同屋丫鬟帶回來的胡餅,可香了,姐姐平日裡不常出府,我就想著給姐姐送幾個過來。”
“好香。”
宋錦茵接得很快,一想起離開後再也見不到翠玉,她唇角的笑意難免就添了些沉重。
隻是失落不過一瞬。
眼下翠玉心裡不知從何時開始生了些芥蒂,雖不是因著她,但想來,該是折磨了這小姑娘不少時日。
拉著人坐下,宋錦茵打開油紙包,裡頭的餅子還有些餘溫,她拿出一塊遞過去,自己也掰了一塊放進嘴裡。
“昨日你替我將王管家叫過去,我還沒來得及感激你,今日又吃了你的餅。”
胡餅酥脆,透著油香,宋錦茵以為自己會吃不下,卻沒想反倒讓她嘗出了饑餓。
“我隻是聽著姐姐那般說,便試著請了請王管家,不知道真能幫到姐姐。”
“昨日大姑娘不願王管家在,我正好也不想,你那番舉動,正好幫了我。”
宋錦茵沒有隱瞞,朝著翠玉笑了笑。
昨日裴溫姝叫住她,她便想著不能白讓這位大姑娘尋她麻煩,左右賞錢和休息,她總得得上一個。
隻是王管家若是在,裴溫姝不僅不會說真心話,且待不了多久就會被請出去,她最多就是不痛不癢地聽上那麼幾句,著實有些浪費。
可她也沒想到剛好碰到了回府的裴晏舟。
不過如今裴溫姝雖又落了一個在竹雅院裡不懂規矩的名,但這些跟她已經沒有什麼關係,她隻想早些離開國公府,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記得你過幾日不當值,到時你若得閒,可能抽空來一趟我屋裡?”
“隻要姐姐喚我,我隨時都能來的,姐姐可是有事要交代?”
“不是交代,就是有些東西快要做好了,到時候想讓你幫著瞧瞧。”
宋錦茵算了算日子,她應當能在離開前給翠玉留下點東西,隻是翠玉心性單純藏不住事,想來該是不能當麵交與她。
“你在這院裡也待了不少日子,在過幾年也能算竹雅院的老人,往後若是進了新人,你可得將氣勢拿出來,彆隻顧著低頭乾活,一味老實唯諾隻會讓人拿捏,可記清楚了?”
“姐姐你......為何突然跟我說這些?”
翠玉倏地抬頭,心中閃過一抹慌亂,不敢細想,隻下意識伸手拉住了宋錦茵的衣袖。
“就是突然想到了,便同你說上一嘴,還有,繡活這等事急不來,先做好院裡的活計,待你年歲再長一些,王管家自會替你將月錢提上來。”
“姐姐你是不是......”
“不是。”
宋錦茵反手握住她,盈盈目光落下,同時也打斷了她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