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強行領來的活計,竟然也敢在正主麵前跳腳,真是讓她大開眼界。
“宋辭你彆胡說!討說法,你要討什麼說法?”
聽見式樣二字,秀秀徹底慌了,“搶我的活還敢給我潑臟水,如此胡攪蠻纏,弄的繡坊烏煙瘴氣!我這就去尋辛繡掌......”
“這是在做什麼?今兒個的活都不用做了?”
所有的爭論在來人的厲聲中停下。
瞧見辛繡掌,眾人的神色多少都有了些變化。
唯獨宋錦茵站在那,依舊同適才一樣,並未因任何人而有波動。
適才她同秀秀說的那些,也不過隻是猜測。
按理說沒有證據的話不好拿上明麵,但來人氣勢洶洶,不像是講道理的樣子,她便也索性順著猜測來開口。
左右秀秀這脾性和腦子,大抵是沒法子擋在前頭,就算不撕破臉,有了這兩件事,往後麵上也好不到哪去。
隻是秀秀的反應越發證實了她的猜想。
搶她的手藝,還來她麵前耀武揚威,如今活沒了,竟是衝上來倒打一耙,這樣理直氣壯的本事,宋錦茵倒是第一次瞧見。
“讓你今日來尋我,你拖到這時候,活也不乾,在這鬨什麼鬨?”
辛繡掌的嚴厲裡帶著不耐,皺著眉心,看向秀秀,眼中帶著警告。
隻是秀秀大抵是沒能瞧出麵前人的意思,她聲音小了一些,一雙眼耷拉下去,眼眶泛紅。
“姨母......”
“我說過,這是繡坊。”
“可宋辭她......”
說起麵前的人,秀秀緊抿著唇,一臉的不服氣。
可辛繡掌接下來的話,卻讓她頓時一驚,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有數!我念著你在繡坊這幾年也做了些活,想著給你留些臉麵,但你......”
頓了頓,辛繡掌臉色愈加沉了幾分,隻是眼中還是閃過了失望。
若不是為著她那個傷了手,再也做不來繡活的妹妹,她如何會一次又一次容忍秀秀在繡坊裡胡作非為。
如今她連這等事都敢冒領,也越發不將繡坊的名聲放在眼裡,往後還不知會做出什麼其他錯事。
“你若還是要在這無理取鬨,那這臉麵也彆留了!”
“可辛繡掌如何,如何就確定胡鬨的是我?萬一是......”
秀秀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她怎麼也想不明白,不過一個晚上,她這姨母為何便知曉了此事。
明明繡坊裡沒人去拜訪太守夫人,近日也沒人同貴人打交道。
“還不死心?”
辛繡掌說罷突然看向旁邊,“你來說。”
一個躲在眾人後頭的姑娘探出身子,朝著這處行來。
秀秀見到她,身子頓時一僵,憤懣不過一瞬,便被絕望給壓下。
是那日同她一起去太守府的繡娘。
雖不知她為何突然將自己供了出來,但秀秀知曉,這事落到她這位姨母手裡,怕是難以輕放。
“我錯了姨母......”
秀秀再沒掙紮,立馬便開口求饒,“我真的錯了,姨母,辛繡掌,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娘的份上,彆趕我走......”
眾人散開時,正好聽見了秀秀的這句求饒。
孰是孰非雖未有清晰說辭,但也因著秀秀的反應而有了結論。
原本議論過宋錦茵的人不免都有些抬不起頭,也越發在心裡惱起了秀秀。
而前頭的人見著旁人三三兩兩走了個乾淨,求饒的話便也多了起來,甚至還回頭看向宋錦茵,想要她開口幫著求情。
秀秀想得明白,她這位姨母,定是也看重了宋辭的手藝。
隻要宋辭開口說上一二,興許麵前人的惱怒就能消下一半。
可宋錦茵雖未打算離開,但也並未開口幫她說話。
她依舊站在秀秀不遠處。
算不上落井下石,隻不過想起那日在小巷裡,秀秀瞧見她要摔倒時眼中露出的惡意和幸災樂禍,那步子便也未曾移動。
“宋辭,怎麼說我剛開始也提點過你,你幫幫我,幫我說幾句!”
“指使我四處跑腿買東西,想害我做不完活,再給我扣上懶散無用的說辭,這便是你的指點?”
看著麵前淚眼婆娑的人,宋錦茵知曉她大抵還是會留在繡坊,但已經行到這一步,她也懶得再裝模作樣。
“我可受不起秀秀姐對我的提點,而且姐姐口中那些了不得的活,我也從來都不稀罕,所以往後同在繡坊,還勞煩姐姐,莫要將自己看得太重。”
宋錦茵唇銜譏諷,聲音裡染上冷霜,目色也沉了沉,同之前安靜的她判若兩人。
蓮香見狀忍不住退了退。
適才在外頭,為著不惹麻煩,她大言不慚地說在繡坊會看顧宋辭。
可如今一瞧,這姑娘哪用得著她看顧。
當著辛繡掌的麵,那氣勢都未減半分,說起來,怕是她要尋宋辭的庇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