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成群確實是常事,尤其是裴晏舟的後院,哪怕他不喜,也不會一直讓它空在那。
宋錦茵不覺詫異。
甚至在得知這位太守府大姑娘,興許會去尋裴晏舟時,還有一絲的釋然。
“說的也是,旁人興許攀不上這樣的高枝,但姑娘的身份,再如何也是洛城數一數二的貴女,隻要同那位爺多見上幾次,這事兒啊,十有八九!”
那頭的議論還在斷斷續續傳來。
正巧涼風入了眼,逼得宋錦茵垂下了眸子。
隻是也不知那位馮大姑娘是不是故意,裡頭量尺寸的人,一直沒有動靜,也一直沒有人理會她,任由她孤零零站在旁側。
宋錦茵手腳逐漸冰涼。
直到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姑娘踏進院中,小臉圓潤,步伐輕快,著一襲暗紅色金枝鬥篷,上頭白色狐毛還遮住了下巴。
“呀,大姐姐這怎得還來了個這麼好看的姑娘。”
“三姑娘。”
旁邊兩個丫鬟瞧見來人,閒聊的神色停下,眼中升起防備。
雖行著禮,但神情並不友好,明顯便是隨了裡頭的主子,對來人不喜。
“大姐姐可在裡頭?父親讓人在準備我的新頭麵,姨娘讓我來問問姐姐,半月後的賞梅宴,姐姐要不要一同前去,若是一起,父親準備的物件,需得安置雙份。”
兩個丫鬟頓時噤了聲,麵麵相覷,誰也不敢進去。
宋錦茵瞧見這架勢,稍稍往旁側退了幾步。
這情形,想來麵前這位小臉圓潤的姑娘,該是適才那位大姑娘馮琦玉口中,敵對的庶妹。
不然普通的庶女,哪有底氣來詢問嫡女的行蹤。
不過許是因著來人臉圓紅潤,一雙眼中似有天真,比起國公府裡頭幾位姑娘的相爭,這三姑娘瞧著不像有多少心計,也更容易讓人放下防備。
隻是宋錦茵也明白,人不可貌相。
“你們怎得不進去?若你們不願去問大姐姐,那我回頭讓父親過來。”
“三姑娘且慢。”
屋門終於被打開,近門處的丫鬟進了屋。
而裡頭的暖意也隨之湧了出來,隻是夾雜著那一抹熏香,讓人不太舒適。
宋錦茵依舊等在旁側,安靜得與此處格格不入。
“你是哪裡來的姑娘?”
那位三姑娘等著回應,又將心思放回了宋錦茵身上。
正巧瞧見蓮香出來,三姑娘抿唇想了想,倏爾笑道:“我記得她,她是金玉繡坊的繡娘,你二人既是一起,那你也是繡娘?”
宋錦茵福了福身子,垂眸淺笑,“回三姑娘的話,民女確實是繡坊新進的繡娘。”
“嗯......長得真好看,回頭我大姐姐若是準我再製新衣,我一定還去你們繡坊。”
一句話裡拐著彎地在說馮琦玉苛刻。
隻是話音剛落,屋裡頭便傳出了瓷器碎裂的聲音,而後是毫不掩飾的一句輕斥,伴隨著一個滾字。
蓮香趕忙朝著宋錦茵使了個眼色,兩人趁機退了下去。
離開時,那位三姑娘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樣子,雙眸圓睜,天真爛漫。
宋錦茵餘光掃過,隨之踏出了院子。
“嚇死了,還以為要夾在兩位姑娘中間受氣呢,不過好在那位三姑娘性子還算溫和,每次瞧見都笑盈盈的,應當不會牽連旁人。”
“蓮香姐對這幾位姑娘好像挺熟悉。”
“之前送過幾次衣物,不過那三姑娘也是可憐,上頭一個這麼厲害的嫡姐,不知吃了過少虧,你是不知道......”
二人上了馬車,蓮香一直拉著她在說話,皆是在替那位三姑娘惋惜。
宋錦茵聽得頭腦昏沉,但也未曾掃蓮香的興。
隻是要說這位三姑娘性子溫和,怕是也不至於。
若這位真是不爭不搶的和善性子,如何會親自來到嫡女院裡,用天真不諳世事的語氣,說著戳心窩子的話。
“也不知道那位大姑娘看上的是什麼樣的貴人,竟然如此心心念念,還放低身段,讓人處處去打聽,誒你說,那人究竟得厲害成什麼樣。”
宋錦茵正用帕子遮住嘴角,淺淺打了個哈欠,聽聞此話,心中瞬間便浮現出了適才丫鬟們的議論。
隻是裴晏舟如今於她隻是陌路,她更沒有提起的必要。
“管她心儀什麼。”
宋錦茵眼角因著睡意浸出點點水珠,襯的黑瞳乾淨得像是有清泉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