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信件送到了進來,讓裴晏舟行回院中。
如今京都城熱鬨非凡,宮中更是為著元正日的朝拜而忙碌不停,隻是因著裴晏舟被帝王責罰,久久未出現在眾人眼前,京都城裡不免就起了些猜測。
不少人蠢蠢欲動,生了心思,對他如今的位置虎視眈眈。
可這些原本該是被裴晏舟重視的事情,如今他不過隻是隨意看完了信件,便將其丟進了院裡的火堆中。
林景修皺眉,生出不讚同。
想追回心上人原本算是件喜事,但若真因此什麼也不管,未免也有些說不過去。
隻是他剛想叫回人,卻被帶著東西回來的倉凜攔下。
“林少爺,您不如就由著主子這一次。”
離開的人已經踏出小院。
像是在外頭碰到了斜對麵的人家,正有人在出聲詢問。
“這不是孫家那位的頭頭?貴人今日又來了這處呢?”
院子裡的人都以為裴晏舟不會多言,沒承想卻聽他一聲溫和的笑,道了句是,而後還問起了婦人手中的東西,頗為和善。
林景修愣了半晌,許久才反應過來倉凜的話。
裴晏舟大抵是將這次年節,當成了他最後一次認真對待的喜慶日子,往後若真沒有宋錦茵在身側,他大抵也不會再留意這世間萬物。
心中不免有些心酸,可林景修仍是想不明白,他為何要將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那京都城的事,他就真不管了?他這幾年搭上了半條命才換來的差事,連那姓馮的前幾日都知道要往京都城趕,他如今再不作為,手裡的權勢,就不怕被旁人給奪去?”
“除了在錦茵姑娘跟前,林少爺可曾見過主子行毫無準備的事?”
“什麼意思?”
倉凜聽外頭又安靜了下來,待主子推開隔壁小院的木門,這才斟酌了片刻,又開口道:“主子當日敢讓禁軍堂而皇之去尋姑娘,就是為著領陛下的罰,不然此時,主子根本踏不出京都城一步。”
“就算他那時存了算計,但如今他久不回京都,往後的事呢?不說其他,僅隻是三皇子,如今還並未開始懷疑他,便已經在打聽他在洛城的消息,他便這般不在意?”
“林少爺放心,三皇子之後不會再打聽,也會幫著主子遮掩,至於往後,便是等京都鬨起來。”
倉凜看著麵前的林家少爺,不免想到主子讓人護著他的命令。
世人都歎裴家世子沒多少人情,手段也厲害得緊,可無人知曉,當初的周家公子,如今的林景修,主子都操了心,更彆提錦茵姑娘。
隻是姑娘那有些不太一樣,中間錯過了太多,這才讓向來鎮定的主子,一點點的失了分寸。
“主子說過,若他的位置誰都可以坐,當年他踩下宮中那些宦官時,早就被人拉下馬同歸於儘,可偏偏日子一久,所有人都忘了當初他是如何爬到的這個位置。”
麵前的人畢竟同帝王有些關係,倉凜便隻簡單說了一二。
如今京都城的事,主子不是不在意,而是他如今心思隻在姑娘身上,索性便想讓那頭的人去爭上一爭。
同樣的事唯有旁人沾了手,才能分出高下。
之後再等皇子們之間的渾水臟一些,陛下和三皇子,才會更加念著主子。
屆時再加上洛城太守的事,這一趟洛城之行,主子不會有半點折損,興許還能留些功績在身上。
林景修想了片刻,隱約有了些猜測,稍稍放了些心。
可他心中仍沒能完全平靜,尤其是瞧見倉凜還皺著的眉,隻以為他想到了其他棘手之處。
可殊不知,倉凜從未替主子擔憂過朝堂之事。
他隻是覺得,錦茵姑娘那,像是主子的一道劫。
一道不知道能不能過劫,尤其適才他瞧見,主子久未用過的帕子又放回了腰間,上頭沾染了點點血跡。
大抵是想到要放人離開,主子的心便有了破敗之相。
可這世間無人能勸,唯有等其自愈。
隻是倉凜實在想不明白,情這一字,究竟為何能讓人臨近失去理智。
思緒轉了一瞬,倉凜想起剛提回來的胡麻餅,又急匆匆地行去了隔壁。
小院裡是宋錦茵難得的笑聲,沒有煩憂,如銀鈴悅耳,笑後便在追著那位李姑娘問江湖上的事。
可倉凜提著的心卻依舊沒有鬆懈。
錦茵姑娘笑得越無芥蒂,大抵便越說明主子的放手,讓姑娘如釋重負。
他將食盒送進灶房。
幾人都在裡頭,圍著燃起的火,是少見的和諧。
兔子窩在錦茵姑娘的鬥篷上,將那紅布踩上了臟兮兮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