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福了福身子,憶起適才那幾個趾高氣揚的人。
唯有讓她們出了氣離開,她晚些時候才能脫身去到後廚,替茵茵備晚膳。
這本就是她算好的事,她願意忍受。
柳氏帶著淺淡笑意,雙手交疊放於腹間,半垂著頭。
濕潤的發因著雨滴粘在一處,臉頰兩側還有滑落的水珠,可即便剛剛跌落在大雨之中,柳氏也未見多少狼狽。
她隻有高興。
聽見茵茵喜歡她的手藝,聽見她讓人特意來感謝,柳氏心底生了歡喜,裹挾著酸脹和感激,洶湧席卷了她心底的每一寸。
柳娘子輕歎了口氣,不知再如何開口,隻得先拿出了那個備下的荷包。
“裡頭有些賞錢,夫人仔細收著,莫要讓旁人偷了去,後頭刁奴的事,想來倉凜大人也會尋時機清理一遍,夫人莫要擔憂。”
柳氏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個荷包,紅了一圈眼。
茵茵給她的東西,她怎麼可能會讓旁人有碰到的機會。
晃了一瞬的神,柳氏極快便恢複了思緒,看回麵前的人,“待我換過衣裳便去後廚,多謝孫姑娘跑一趟。”
“夫人不必如此。”
孫娘子朝她回了個禮,而後準備離開。
轉身時她想了想,突然又停下了步子,“荷包雖是姑娘特意用來打賞之物,但也是姑娘親手所繡,不是外頭買來的物件。”
柳氏眼角濕潤,但還是朝著孫娘子笑著點了點頭,“多謝。”
她怎麼會認不出茵茵的手藝,她去過茵茵去過的繡坊,買過茵茵賣出的帕子。
......
前頭院子裡,吐得腹中空空的宋錦茵正看著新送來的晚膳,好不容易止住了動靜。
見她總算是停了下來,裴晏舟緊皺的眉心這才鬆開了些許,隻是擔憂未散,臉色也依舊不太好。
正替她布著菜,外頭傳來了倉凜的聲音,像是在請裴晏舟出去。
宋錦茵吃得兩腮鼓鼓,聽聞這動靜,她下意識放緩了動作。
倉凜的聲音很平穩,可倘若不是什麼大事,以倉凜的性子,絕不會在裴晏舟同她用膳時開口。
可若是大事,如此冷靜的語氣,不免又有些刻意。
宋錦茵心裡沉了沉,腦中極快便想到了爹爹的身影。
沒了用膳的心情,她放下筷箸,抬眸看向裴晏舟。
“倉凜大哥在喚你。”
“不許叫他大哥。”
裴晏舟皺眉,下一瞬,似也有了同樣的念頭。
他看了看麵前的姑娘,見她眼中生了執著,知曉她大抵是不準備讓他獨自去聽消息。
“進來。”
倉凜有些猶豫。
消息來得急,不報又不行,他本意是想請主子出去,可如今卻是沒了法子。
“主子。”
“何事?”
“回主子,這段時日雨勢太大,洛城東南往下兩座城皆有被困之相,許是還有坍塌,需得提前做好應對之策。”
倉凜絞儘腦汁提了這麼一句,隻是他自以為的隱晦,卻讓麵前的姑娘瞬間白了臉。
“可是我爹爹,可是顧將軍一行人遇到了危險?”
頓了頓,宋錦茵又道,“他們這一行少不得依山而行,爹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