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個聲音傳來,大概是周圍有什麼東西倒了。
小貓沒有在意的掏出手機:“我先上報,最好是能把白山到這的水源全部排查一遍……”
【咚。】
陳一七豎起耳朵,他疑惑的歪歪頭。
小貓將這邊的訊息快速組織好語言發送了出去,然後他抬起頭就看著陳一七正皺著眉盯著他。
“怎麼了?”
【咚。】
陳一七目光落在小貓的身體上,他充滿不確定的說:“小貓前輩……”
“你的身體,好像在發出聲音。”
像石子落入水中的聲音。
小貓愣了一瞬,然後迅速反應過來,顧不上被陳一七看到,他身後的尾巴再次放出。小貓臉上沒什麼表情的,但動作異常快速凶狠的抓住了自己尾巴,一向平靜的語氣微微高昂:“吐出來!”
“把剛剛那東西,吐出來!”
一般來說,貓尾啃食吞下去的東西都是死物、失去活性的東西,即使原本還活著,但是貓尾之中那密密麻麻的牙齒也會碾碎它的活性。
但是剛剛那條巴掌大的水晶觸手,貓尾大概率沒有碾碎。
它生吞了下去。
也就是說。
那個“東西”現在活在他的身體裡。
陳一七嚇了一跳:“小貓前輩……怎麼了?”
他來得晚,什麼都沒看到聽到。
小貓死死掐住自己的尾巴,貓尾發出嗬嗬的聲音,但就是吐不出來……難道說,是要他像馬叔一樣,快要死了,那東西才會出來。
“……我們先回瘋人院。”小貓咬牙,藍金兩色的貓貓瞳裡充滿了不甘心——太大意了!
明明他知道這條尾巴……會死嗎?會就這樣死掉嗎?
不行,不行。還不到時候……得拚命活下去
。
“先回瘋人院。”小貓瞳孔縮成細細一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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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說明那很有可能是不可被殺死的,隻有想辦法解決源頭,解決觸手的主人。
殺死本體,他身體裡的那東西自然而然會失去活性,他也就不會像馬叔那樣從內部被泡爛……
想到這裡,小貓突然鬆開了尾巴,他來到失去頭顱但還沒有完全死去的馬叔麵前:“你是誰?”
“你叫什麼名字?”
麻木的、扁了一半的頭顱漂浮不定的視線終於落在了小貓臉上。
異於常人的一切被他歸納到了一起。
“大人……神明、大人……”黏黏糊糊,像是水糊住了一樣,馬叔的聲音變得怪異又奇特,他有些無力,因為生命不可控的在流逝:“我,是,馬垣啊。”
“神明大人,原諒我……我隻是太餓了,太餓了。”
“我不是故意,要吃掉你的。”
“神明大人。”
落入了空無一物的河底,他被很多柔軟的水淹沒,可仍舊是清醒的在看著自己失去了手腳。
他一直都是活著的。他知道,那是最深處的黑暗裡,發著光的“神明”在保護他的原因。
保護著他不死去。
可是他太餓了太餓了,於是在一次“神明”靠近的時候,他被一直以來的饑餓感吞沒——他無意識的咬下了“神明”的一塊肉。
一瞬間,他像是踏入了另一個世界。
意識斷片,等他回神的時候,他已經赤腳走出了白山。
隻是從那天開始,他每天都能聽到身體裡發出水晃蕩的聲音,那聲音隨之時間過去越來越大。
他劃開自己的手,流出的也不是血,而是水。
在睡著的時候,他仿佛回到了那個河底,漆黑森冷,而不會說話的“神明”滿身觸手晃動,分明看不到“神明”的眼睛,他也覺得“神明”在一直注視著他。
他也望著“神明”,感受到了強烈的吸引力。
就像是落葉歸根一樣的情緒包裹了他。
他想念白山,就像幾年前曾迫切想回家一樣。
他想回到那片自己曾被啃食著的河底,想回到“神明”身軀之中。
於是,偶爾他會偷偷的去往白山,帶著一些“食物”送給“神明”。
隻是他也知道,那些對白山、對河流、對“神明”強烈的歸屬感隻是因為他吞下了“神明”之軀的原因。
本質上,那裡是危險的。
所以他不會過度靠近,即使那對他存在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以為這樣的常態,會是他的一生。
但是最近。
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因為身體裡的水流聲越來越大,那曾快逼瘋他的餓意也複生了,他覺得自己身體空空蕩蕩,而身體在按下一個坑後很難很難複原。
而且,“河流”來找
他了。
它們沒有對他出手,
但是在替代他身邊的生物。
他的馬,
他的同事。
它們日複一日的接著彆人的目光在看著他,在等著他。
等他死去。
他逐漸的感到了恐懼,那些看向他的視線,究竟是來著人類和馬,還是——
“它們”?
然後他終於瘋了,他關掉了馬場的電源,拿起斧頭與刀,砍了他的馬、他的同事。
就像麵前這雙藍金兩色眼睛的主人砍斷他的脖子一樣。
……為什麼。
已經失去了“神明之軀”了啊。
為什麼他還是好想回“家”,好想回到白山,回到河流之底。
…
小貓鬆開了馬垣,他快速的分析——他知道自己是誰,也就是說有自我意識。
日漸被腐蝕,現在離開了那半透明的觸手後才慢慢在死去……
雖然不知道被腐蝕了多久,但存在自我意識就還不至於太糟糕。
“……貓前……”
“……小貓前輩!”
陳一七的聲音終於傳入了小貓的耳朵,明明如此近的距離,但要喊動陷入沉思的小貓,陳一七還是廢了點嗓子的。
見小貓有些恍惚的看過來,陳一七深吸口氣,趕緊說:“不是‘我’。”
小貓:“?”
雖然有些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小貓要去白山的話——
“是‘我們’。”陳一七眼神明亮而堅定:“小貓前輩,我們一起去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