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來得及問出這句話,答案還沒有等到便昏了過去。
顧水之伸手要扶但晚了一步,“陳一七”自己先睜開了眼睛。
他一頓,收回手打招呼:“不死。”
視線裡的血色在褪去,同時身體在飛快自愈。
陳猊遠感受不到疼痛感,但是能感覺到身體上的無力感,他撐住床想要站起來,但下一刻腿一軟又坐了回去。
於是陳猊遠忍不住冷笑出聲:“真會亂搞。”這是少有會影響到他的時候,陳猊遠都有點不能想象這個疼痛度有多高。
“你也差不多吧。”顧水之伸出手:“你在我們眼裡也是相當瘋狂的一個人。”
陳猊遠沒有抓顧水之的手,他撐著床自己站了起來,然後居高臨下的看著麵前的小貓。
他正裹著一層床單蹲坐在地上,變化成貓爪的手腳沒有變回去,但是軀體和麵部的長毛都褪去了。
粗粗大大的貓尾巴砸了砸地板,給自己找了一點存在感,然後在陳猊遠視線投過去的時候它又立刻慫了,整個蜷縮在小貓身後。
小貓站起來,貓尾巴麵對陳猊遠確實慌張一點,它纏上了小貓的大腿,血淋淋的大嘴扁成一條線,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你……”小貓停頓了一會,然後看著顧水之坦然的態度和剛剛那句稱呼,於是在各種猜測裡選擇了可能性最大的一種:“你是真正的不死?”
說出口後小貓就皺眉:“所以你們全都在欺騙一七?”
陳猊遠一頓,然後他眯起眼睛:“你是指要讓十七知道他是一個副人格?”
沒有否認。小貓嘴角繃直,過了一會他開口:“你們有沒有想過他萬一恢複記憶……”
“沒想過。”陳猊遠露出笑容,但是眼皮下耷拉著:“就算十七恢複記憶也不會改變任何事。”
他決定好的事情不會有所改變,隻是為了不那麼痛苦所以選擇讓十七不知道。
而且十七已經為他做了足夠多的事,現在該他了。
“現在比起我的事……”陳猊遠眯起雙眼:“你的事對十七更重要。”畢竟在十七眼裡他隻是個阿夢加。
揮出去的刀反向朝自己而來了,小貓腦子空白了一瞬。
陳猊遠在床邊坐下,他抽出邊上的紙擦拭著臉上的血跡:“十七應該還要暈一會。”畢竟他醒了就會立刻活動,然後身體會給出反應。
“所以你最好趁現在把你的事交代一下。”陳猊遠語氣沒有絲毫客氣,他紙巾按在半邊臉上:“他不希望你死,而我也不希望因為你的事連累到他。”
小貓像隻萬分警惕的貓咪,他耳朵豎起,瞳孔縮成一條細線:“我不會連累到他。”
“哈。”陳猊遠輕輕的嘲諷一笑:“你確定?”
小貓還沒作答,一邊的顧水之和和氣氣的開口打斷了這份箭弩拔張的氣氛:“一七應該沒告訴你吧,現在他能夠感知到我們的位置。”
他指指
自己,然後再隔空輕點了一下小貓:“就是你和我,而且到以後,一七病症變強之後,可能還能感知到我們的狀態。”
小貓下意識抬手,摸了下生長在鎖骨處的藍色五角星花朵。
他的花生長在鎖骨的凹陷處,被披著的床單委委屈屈的壓住:“……他確實沒告訴我。”
顧水之輕聲道:“所以,你之後肯定沒辦法一個人去做危險的事了。”
“我們無論去到哪裡,隻要一七想他都能找到。”顧水之笑道:“而他會跟著你的,這會讓他的不安感消退。”
“因此你絕對是不可能再一個人了。”顧水之很耐心:“所以至少告訴我們,給一個萬一出事可以挽回的機會。”
小貓閉了閉眼,然後又睜開,他嘴一直緊緊抿著,像被塗抹了膠水一樣。
顧水之回頭看了眼陳猊遠,然後判斷出陳猊遠臉上是“用武力也要撬開他嘴”的表情,於是他木然的轉回腦袋,準備加把勁再勸勸,但小貓這時開口了——
“我遇到了藍。”
小貓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藍金兩色的貓瞳裡是滔天恨意,“我必須得殺掉這隻阿夢加。”
“必須,得由我親手殺掉他。”
……
還沒有測病變度,所以小貓並不能離開,在聯係了讓醫院的人來測病變度之後,陳猊遠便跟著顧水之去宿舍。
路上,顧水之琢磨著開口:“小貓現在應該還不知道藍的大概位置已經被特管處找到了,上邊計劃要在這次處理掉他,但這個任務暫時安排的人選是我和萬花他們。”他回來見徐長伶的時候被提了一嘴。
反正徐長伶現在完全沒想著要安排不死和小貓。
陳猊遠臉擦乾淨了,但衣服沒換,血糊糊的一片,但即使這樣狼狽他走路姿態仍舊很瀟灑,同時嘴裡簡單利落到堪稱冷淡的吐出了兩個字:“很好。”
顧水之:“?”
陳猊遠垂眸:“執念太深。他不適合出這種會嚴重影響到他情緒的任務,會無法冷靜,然後失控……彆忘了十七再怎麼努力他病變度也不可能會降到90%以下。”
高病變度的失控可不是鬨著玩的,一般會產生兩個結果,其中最大的可能性是當場變成阿夢加。
但他們病變度停滯了,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變成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