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七揉了揉眼睛——正常來說夏爻這個時候應該在跟朋友喝酒吧?
難道是出來找他的?
不,不可能。
但是話說回來。
陳一七微微皺眉,夏爻額頭沒有生長出鼓包,而且他的神情一看就很正常,臉上簡直寫滿了好奇,整個人透露著格格不入感。
所以夏爻也沒有被白霧寄生?
“小克。”陳一七喊了一聲。
小克停下,然後他轉過頭,黑色豎瞳十分靠近陳一七的臉,讓陳一七有種正在被野獸接近的感覺:“小花你怎麼了?”
陳一七反應了一下小花是自己,然後才道:“我看到了一個熟人。”
小克眼睛一亮:“你的朋友?”
“不。”陳一七否認,“但是我想看看他,所以可以停一下嗎?”
小克沒有異議,反正吸盤已經緊緊依附在了山石上,他也不需要再耗費多少心力,於是他乖乖的應聲:“好呀。”
陳一七拍了拍小克的側臉——自從知道小克心理年齡還算在小孩的範圍裡,陳一七就沒有那麼警惕對方了。
借助著黑夜,陳一七光明正大的看著下方的黑色盔甲挨個刺破那三人額頭的膿包,而夏爻本來湊很近的在觀察,但是看到膿水流出他又飛快退遠了。
也被惡心到了吧。陳一七微微勾了下嘴角,隨後他便看到黑色盔甲朝夏爻而去。
陳一七目不轉睛,隻是身側抓著小克頭發的手握得更緊了。
但預想的局麵全部都沒有發生,黑色盔甲在夏爻麵前停留了一會,然後就側過身讓他跟那三人一同進去了。
陳一七:“……?”
並不會受到阻攔?
那他們辛辛苦苦爬山???
哦不對,是小克一條魚辛辛苦苦的爬山,他沒出力。
小克也看見了,但他明顯沒跟陳一七想到同一件事情上去,而是小聲道:“他會被盯上吧。”
陳一七一愣,然後點頭:“肯定。”
沒被白霧寄生、沒有被取走靈魂,但還是被很輕易的放了進去,這就像是請君入甕的局麵。
陳一七低聲道:“我們也快點進城,然後跟蹤夏爻。”
夏爻身上必然會發生什麼。
小克又開始挪動觸手爬山,同時他疑惑道:“夏爻?”
“就是那個沒長鼓包,沒被取走靈魂的家夥。”
小克懂了,然後他點頭:“好。”
-
鄔涑外。
海上慢慢起了風浪,天空之中也看不清月亮與星星,陳猊遠坐在船邊緣的護欄上,撲擊過來的海浪越來越高,水快要碰到陳猊遠的腿。
快要下雨了。
但陳猊遠仍舊一動不動的坐著。他穿著簡單的白色短袖和黑色長褲,海風將他衣服與粉色頭發都吹得一片淩亂,連著整個人都有了一種搖搖欲墜之感,仿佛隻要風再大一點,他就會落入大海
裡。
但那顯然是錯覺。
陳猊遠微微抬頭看了眼一片漆黑的天空,然後再彆過頭看著遠處模模糊糊的那個小島,他耳後白色的寄生之花被頭發撫動,看起來仿佛是一個單邊耳墜。
但就算是這樣,陳猊遠渾身也沒有絲毫偏柔軟的、會讓人覺得好接近的氣質。
跟一七簡直天差地彆。站在甲板上看著陳猊遠的顧水之心想——
陳一七的氣質會讓人很多時候不太去注意到五官,而是更好奇這個人本身,也會讓人不自覺的想要接近,隻要是說說話好像就能獲得一些力量……當然後者可能是他寄生過的原因。
而陳猊遠則相反,他無論是冷冰冰的時候、還是陰陽怪氣惡劣嘲諷人的時候,又或者發瘋的時候,都會讓人留意到那張臉。
可能是不看臉分點心的話會更讓人覺得生氣吧。
顧水之走向陳猊遠,他沒有委婉的打算,直接道:“鄔涑界間的入口已經關閉了,我們進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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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船上也就顧水之不怕陳猊遠,所以告知的任務就輪到了顧水之頭上,他歎口氣,遞給了陳猊遠一副望遠鏡:“你自己看吧。”
陳猊遠接過然後對準小島的方向。
然後他就看到了,鄔涑小島從裡溢出了霧氣,而小島部分地方已經消失,就像是淡化了。
陳猊遠皺眉。
“資料看過吧?”他們來到海青城之後從這裡的瘋人院和特管處得到了更加詳細一些的情報。
比如鄔涑小島入口關閉的時候,這一片海域會起大霧,而鄔涑會消失在這霧裡。
直到入口再次開啟的時候,霧氣會退散,然後鄔涑重新出現。
陳猊遠放下手,差點直接握碎手中的望遠鏡,還好顧水之眼疾手快的搶了過來:“我剛知道也生氣,畢竟過來海青城還挺遠的。”
“不過隔壁省還有個很頑固的界間,我們可以先去處理它。”
這樣就不算白來一趟。
而且他已經上報給徐長伶了,她應該會同意。
“說不定等我們處理完那個界間,鄔涑又開了呢。”
陳猊遠麵無表情的看了海麵一會,然後突然之間又露出笑容,他以顧水之都沒看清的速度抽出腰間匕首刺穿了自己手臂,隨後又輕易的拔了出來。
溫熱的血液猛的溢出,飛快打濕了他的衣服褲子,陳猊遠卻笑容燦爛:“你說得對。”
他動作慢悠悠的在自己白色短袖上擦去匕首上的血,不久前整個人透出的戾氣全部消散,“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