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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客官,”看店的小二三步並作兩步,躥到樓下住店的那位客人麵前,賠著笑臉道,“估計就是哪戶人家吵架了,或者是玩得太花……小店這邊住的夫妻多一些,夫妻嘛,有時把持不住,您懂的~”
“不對啊,”那客人也是過來做生意的,這天夜裡到得晚了些,沒法子便隻能就近找一家店住下,誰承想剛進來便聽見樓上有些奇怪的動靜,“你帶我上去看看,若是有問題我立刻報官!”
“不是……”
小二看著快要哭出來了,“我就一個看店的,您要報官,我怎麼跟這層和樓上的主顧們交代啊,還有我們家老板,不得氣死!”
“若沒出事我自然不會報官,”這名小生束著發冠,瞪著一雙大眼,絲毫看不出困倦之意,白淨的手取過紅燭作勢就要上樓,“我就看看咱們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行啊客官,您高抬貴手彆管閒事了行不行!”
“廢話真多,”小生塞給他一枚玉佩,“出了事就拿著這枚玉佩去報官,我叫陶宛青,找我就行。”
“不敢報的話就把這當了還錢也成,足夠了。”
“客官您……”小二無奈,隻能把這個寶貝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您等等我!”
一腳踏上樓梯,陶宛青回頭瞪了他一眼,“你怎麼這麼沒眼色,若是把樓上那惡人吵到了,豈不是出大事了!”
小二嗬嗬尷尬賠笑,待與這人一起走到二樓,隻見掛在走廊上的燭燈不知什麼時候全都被風吹滅,黑咕隆咚地伸手不見五指。
小二嚇得夠嗆,舉著手中燭台湊到眼前壯著膽:“客官咱先說好,要、要是沒有的話,您可不能讓我挨家挨戶推門啊,我就是一個做小本買賣的,可不敢得罪這些主顧。”
陶宛青掃了他一眼,麵無表情道:“我就是聽著這一排有點動靜,從樓下看好像還有個人影,若沒有當然是最好——等等。”
他細眉一下子皺起,輕輕動了動鼻子。
看著這人沉默著不說話,小二的神情也變得不大輕鬆。
陶宛青表情越來越難看:“這是……血腥氣。”
待他看過去,小二都快要嚇哭了:“您彆嚇我啊,我膽小……”
“你一個大男人比我身量還高,怕什麼?”陶宛青翻了個白眼,舉著燭台向前試探著走了走。
吱呀——
忽然一陣冷風刮過,掀起了他高垂的馬尾,還未等他回頭,身後的房門便從裡麵被直接拉開。
“大半夜不睡覺,做什麼!”
這聲音實在是猝不及防,猶如平地一聲驚雷在波瀾不驚的水麵炸開,把陶宛青嚇得不自覺抖了一下,慌忙捂住差點被晃滅的燭火。
他仰著頭,看著門內比他高出至少一頭的黑衣男子,結結巴巴道:“我、我們……”
“不必跟我說,我不關心,你們乾什麼也跟我沒關係,隻是吵到我睡覺了。”
黑衣男子看起來十分困倦,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瞥到身後那人有些眼熟,隨意吩咐道:“小二。”
店小二認出這間房是鬥笠客那間,平白無故被點了名,忙道,“在下聽您差遣。”
看著這渾身戰栗,咬牙保持著理智的小二,站在一旁的陶宛青充滿了憐憫之情——這看店的賞錢到底有多高,才能讓這人沒能撇下客人拔腿就跑。
“幫個忙,”
黑衣男的聲音似乎就代表著他的情緒,冷冰冰的毫無生氣,撂下半句話便回身進了屋子。
說來奇怪,明明人家沒讓他們在這裡等著,可小二和陶宛青就這麼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見裡麵的人許久不出來,陶宛青動了動唇,擠出句話,“你怎麼不走啊?”
小二慢慢地擦著,伸手擋住了臉,“您不也沒走?”
“……”
陶宛青有些難堪地抿抿唇,看向遠方故作輕鬆道,“我這不是怕你害怕,在這陪著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