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 月華如水, 灑在寂靜無聲的山野間, 隻能偶爾聽見山中野獸低吼,仿佛四處暗藏殺機。
前方幾匹快馬在銀白道路上飛馳而去, 背後上百人馬窮追不舍,一直將人逼到山穀之中,前方無路可去,被重重包圍。
男人身姿挺拔, 青衣墨發,氣度颯颯,高高坐於馬背上,銀白月色灑在他身上, 隻見他麵色毫無波瀾, 神態自若,好似無路可走, 也絲毫不懼。
後方追兵蜂擁而至,領頭的中年男子是徐家的家臣,名為徐營, 是奉命協助徐景明,前來捉拿徐孟州的。
徐營怒氣衝衝,騎著馬,拿著刀, 對著徐孟州便道:“徐孟州, 看你還往哪跑!”
以前, 徐孟州是徐家掌權者,徐家這些同族和家臣,紛紛對徐孟州馬首是瞻,唯命是從。
不過,自從得知徐孟州毒害寧國公一事,弑父害兄,大逆不道,再加上外頭傳聞的添油加醋,從前心目中高風亮節的形象,頓時就跌落穀底,人人痛恨至極,恨不得將他除之而後快。
徐太後正是以這種手段,損害徐孟州的聲譽和名望,將他從人人奉之為神的一朝宰輔,打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想將他踩進泥裡,再也爬不起來。
徐孟州好言相勸了一句,“徐營,我若當真想謀害我爹,何必費心思替他續命,你也是明白人,怎也人雲亦雲,不分青紅皂白?”
想到徐景明竟然被徐孟州給殺了,還被割下頭顱,就恨得牙癢癢,“那徐景明總是你親手殺的吧!”
徐孟州都懶得跟他解釋,“是他先要殺我。”
徐營也懶得再與他廢話,指著他鼻子罵:“枉我等效忠於你多年,沒想到你是如此喪心病狂之徒,謀害公爺也罷,還割下你大侄子的人頭,簡直就是罪孽深重,天理不容,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殺了你這逆賊!
“來人,給我上!太後娘娘懿旨,將徐孟州就地正法!”
一聲令下,周圍人馬便朝著徐孟州一擁而上,各個手上火把光暗和刀光劍影交織在一起,一時場麵混亂成一團。
所有人的目標都隻有一個,便是捉拿徐孟州,立功領賞。
徐孟州揮動手中的劍,與他們纏鬥起來。
他算不得武藝高強,可對付這些蝦兵蟹將綽綽有餘,可始終是礙於對方人多勢眾,有些雙拳難敵四手。
對麵一波一波的人衝上來,徐孟州帶著的暗衛一個個減少,已然所剩無幾。
昏暗之中,四周暗箭射過來,徐孟州抵擋不住,險些中箭,阿東見狀,隻能硬生生幫他擋下,一時身中數箭,口吐鮮血,身子無力的倒了下去。
徐孟州見阿東倒地,頓時臉色大變,連忙上前扶他,“阿東!”
誰知一個不慎,讓徐營抓到空隙,躲閃不及,一把刀就架在徐孟州脖子上,將他拿下。
徐孟州眼裡隻有中箭的阿東,連忙將他從地上扶起來,眼看著鮮血不停從他口中溢出,一時悲憤交加,無力抵抗,也隻能束手就擒。
今日追了徐孟州一夜,又打鬥了這麼久,天都快亮了,好不容易才將他拿下,徐營是想一刀下去了結他的。
可事到臨頭,想起當初的種種場景,徐營又稍微有些下不去手。
最終還是決定活捉了徐孟州,帶回京城給太後處置。
*
黎明時分,清晨明媚耀眼的陽光灑向山林,將地麵的黑暗驅散,山中已然恢複平靜,打鬥也早已分出了勝負。
徐孟州被綁著手,坐在馬背上,馬兒還馱著個中箭之後奄奄一息的阿東。
徐孟州看著阿東身上還在滴血,生命一點點流逝,一時愁眉不展。
徐營騎馬走在前方,今日活捉了徐孟州,正洋洋得意,等著回去邀功。
誰知一時大意,落入了彆人的埋伏還渾然不知。
山穀之中,周圍灌木叢中,突然悉悉索索的竄出來許多蒙麵的黑衣人,將徐營的人馬團團圍住。
來者乾脆果斷,目標明確,二話不說,動手就開打。
這些來曆不明的黑衣人,各個身手敏捷矯健,徐營等人雖然也是徐家精銳兵馬,可昨夜為了捉拿徐孟州已經耗儘體力,此刻哪裡還是他們的對手。
徐營的人馬無力抵擋,很快就被殺得片甲不留,隻剩下一個徐營,身上負傷,狼狽的倒在地上。
此時才知,這些人是來救徐孟州的。
本來徐營也差點被殺,不過徐孟州抬起袖子,將黑衣人攔住。
男人居高臨下,背著光站在徐營麵前,那一瞬間,金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層,晃眼看起來猶如謫仙一般。
他淡淡開口道:“走吧。”
徐孟州饒他一命,徐營還有些意外。
他的人馬死得隻剩下他孤身一人,徐營也隻好趁著徐孟州還沒後悔,趕緊牽了一匹馬,倉皇奪路而逃。
甚至逃走之後,他還雲裡霧裡的沒想明白,是哪裡來的神秘人救走了徐孟州。
徐營走後,阿西連忙上來,單膝跪地,向徐孟州行禮,“見過六爺……”
阿西之前被盛長樂派去平涼之後,這幾個月就一直跟在沈歸身邊,方便盛長樂跟沈歸聯絡。
這次收到消息,說是徐孟州逃出京城,阿西立即就聯係沈歸,帶著人馬準備前來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