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樂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直到蘇醒過來時候,卻見李元璥已經坐在她床邊,眸光迷離的凝視著她。
驚得她噌的一下坐起,顧不得身上疼痛,連忙往後退,一直退到了床角。
層層滲人的寒意從背後襲來,從尾椎一點一點流竄到頭皮,讓她渾身發涼,背後都浸出了冷汗。
她麵色蒼白,滿目驚恐的看著李元璥,幾度極為自己是不是在做惡夢,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才疼得她清醒了幾分。
李元璥蹙了蹙眉,卻儘量聲音輕柔,“昭昭彆怕……朕不會傷害你。”
盛長樂摸了摸扁平的小腹,感覺到身上劇痛,片刻後才想起來剛生了孩子的事情。
她含著眼淚,詢問李元璥,“我的孩子呢?你把我孩子弄哪去了?”
李元璥一想到盛長樂竟然給徐孟州生了個孩子,又是惱怒又是痛心,緊緊攥著拳頭,心下憤恨交加。
他閉上眼,冷聲道:“你不該生姓徐那狗賊的孽種……”
盛長樂搖頭晃腦,眼淚模糊了視線,忍著痛爬上去一些,仰頭望著他,幾乎是懇求的語氣,“陛下,孩子是無辜的,你有什麼仇什麼怨衝著我來,放過孩子可好?”
李元璥久久看著盛長樂,黝黑的眸子之中,卻又閃過一抹淒涼。
他的手掌,輕輕捧著盛長樂的臉,紅著眼,質問道:“昭昭,從小到大朕都對你百依百順,你知道朕心裡多愛你,你為何要背叛朕?那姓徐的有什麼好?”
盛長樂已經是最脆弱的時候,想到前世今生的一切,一滴一滴瑩然剔透的熱淚,啪嗒啪嗒掉落下來。
她側臉看向一邊,蒼白的臉上,一雙美眸此刻暗淡無光。
她聲音因為先前生產時候聲嘶力竭,現在有些沙啞,隻無力的哭聲道:“若是我不背叛你,又能如何?若是我當真幫你除掉徐孟州,到頭來,陛下嫌我心思歹毒,嫌我連自己丈夫都能狠下殺手,有什麼資格母儀天下……然後一杯鴆酒賜死我……若是重來一次,難道還要重蹈覆轍麼?”
這是李元璥曾經說過的原話,盛長樂還記憶深刻。
她那堅定的語氣,她說的那句重來一次,重蹈覆轍,李元璥愣住了。
李元璥道:“昭昭,朕從來舍不得傷你分毫,怎麼可能賜死你……”
盛長樂苦笑,沒有說話,可嚴重浮光掠影,看她模樣,就仿佛她所說的那些事情,真的發生過似的,就好像她已經經曆過了一回……
李元璥低下頭,心下悔恨至極,呐呐說道:“若是朕可以重來一回,定不會再讓你嫁給徐孟州,朕要迎你進宮,讓你做朕的皇後……”
或許現在,盛長樂所生的孩子便應該是他的,而不是徐孟州……
現在徐孟州不僅搶走了盛長樂,還要搶走他的江山!
越想李元璥就愈發痛心疾首,恨不得把徐孟州剝皮削骨,剁成碎片。
盛長樂隻是流著眼淚,拉著李元璥的一片袖子,看著他苦苦哀求,好聲好氣的說道:“若是表哥當真還顧及半點舊情,隻求彆傷害我的孩子,可好?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想到剛出生的孩子,盛長樂眼淚就更多了,她都還沒來得及看孩子一眼,她甚至都不知道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
李元璥道:“你若肯乖乖聽朕的話,他會沒事。”
盛長樂眼巴巴望著他,“你先讓我看孩子一眼,我要知道他還活著。”
李元璥想了想,隻好讓人去將孩子抱了上來。
李月容抱著孩子走進來的時候,盛長樂立即打起了精神,連忙將孩子抱到懷中。
李月容苦著臉,在一旁壓低聲音說道:“是小公子。”
盛長樂小心翼翼的抱著剛出生不久裹在繈褓之中的嬰兒,這還是她頭一次抱他。
她含著盈盈眼淚,垂目看去,就見懷裡的孩子皮膚粉紅顏色,一雙眼睛還沒有睜開,正靜靜沉睡。
這是她生的,她與徐孟州的孩子,仿佛生命的奇跡一般,隻叫人抱著舍不得鬆手。
李元璥本來也想上來看看孩子,卻被李月容將他橫手攔住,瞪著他道:“你到底想乾什麼?”
孩子出生之後,李月容便一直抱在懷裡,李元璥想要她也不給,李元璥又拿她沒轍。
李元璥與她對視,唇角微勾,露出一絲陰狠的笑意,“朕就是想看看,徐孟州是想去攻打京城,還是回來救這母子倆?”
李月容咬牙切齒,“待他回來,肯定打得你落花流水,隻能跪地求饒!”
李元璥負手背後,道:“是麼,到時候還不知道是誰跪地求饒!”
說完他冷哼一聲,一甩袖子,就此扭頭轉身,頭也不回的出門離去。
隻剩下屋裡,盛長樂靠在軟榻上,抱著孩子,李月容則守在她身邊,將他們母子二人都緊緊看著。
李月容還有些擔心,靠在盛長樂身邊,問道:“昭昭,徐孟州會回來救我們麼?”
徐孟州當真會放棄攻下京城的機會,回來救他們麼?那可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
李月容知道,李元璥或許不會拿盛長樂怎麼樣,但隨時都可以將這剛出生的孩子一巴掌捏死。
盛長樂因為剛剛生產,臉色很是難看,已經是在苦苦支撐。
可是看著懷中的兒子,心裡又暖融融的,她呐呐說道:“他肯定會來的,我們要撐到他來的時候。”
他一定會來的,不會丟下他們母子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