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眺卻似有些急躁,輕搓著兩手道:“本來休說三個月,就是三年也不妨事,隻是如今情勢有些……不妥……”
何事不妥?
言眺支吾起來,瞧瞧落寒,又彆過頭去。我早已明白他的心思,恐怕軍中有了大事,不便在人前對我細說。隻是他盼著落寒快走,落寒卻偏不走,隻笑看言眺,眼裡滿是故意為之的頑皮之色。
言眺瞪了他許久,終於忍不住道:“你還不走?”
落寒隻笑著搖頭,施施然在椅中坐下。
言眺咬一咬牙,向我道:“三哥恐怕要立即恢複功力才好……如今有戰事……”
戰事?我不在的這幾個月,竟有了戰事?
落寒站起身來道:“在下答應三郎的事,已然做到,但盼三郎也是守信之人,到時依約去與我那好友見上一麵。”
言眺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走到書桌前,當即手書一份,交與他道:“林某親筆所書,無論百裡君填上何時何地何人,隻要交到我手,我必前去相見。”
落寒看也不看,卷起手書,笑道:“如此甚好。三郎兄弟想必有大事相商,我也不做不識趣之人。鮫珠已在我手,兩不相欠,不必言謝,就此告辭。”
言眺目送落寒離去,這才轉首道:“前些日子,朱襲手下有一小校夜渡紅藍江,逃來玢州欲投奔南劍之盟,玢州太守不敢做主,將人縛了送來積豔山,朱襲便以此為借口,發兵三萬,由大將費通率領,前來攻打玢州。”
小校?現在何處?是否仍在積豔山?
言眺憤然道:“那小校分明是個奸細,假做投奔,實為潛伏,好將來接應朱襲。隻是那賊甚是刁惡,我幾番拷打,他竟始終不招,後來五妹火起,便將他一劍殺了。”
我疑慮頓起:“五妹向來是個謹慎之人,真相未明之前,怎會貿然殺人?更何況那小校也未必就是奸細。”
言眺跺腳道:“三哥若不相信,回頭去問五妹,看人是不是她殺的。總之,現在情勢危急,我來之前,費通已攻破玢州,璞州,琨州,如今正向琅州而去。南劍之盟雖有亞父坐鎮,但三哥恐怕也耽擱不得三個月。”
我點點頭:“小校隻是借口,朱襲為的自然是金弦弓了。他這是試探之舉,令小校假意投誠,看我收還是不收,我若因懼怕開戰,把小校送還,如此冷酷無情,則天下人勢必寒心,今後再無人投奔我。我若把小校當奸細殺了,他就有了發兵的由頭。隻是這人上次會飲時所見,頗有眼光城府,心思縝密穩重,照理不會第一個出兵,作此與我鬥個兩敗俱傷卻讓他人得利之不智之舉。”
莫非我被擄之事他已聽得風聲,乘此機會前來攻打南劍之盟?
言眺撇嘴道:“你太抬舉他。區區一粒鮫珠都引人覬覦,何況是金弦弓?再說後下手遭殃,若是晚了一步,金弦弓若被他人捷足先登,今後再想要奪回可就更費力氣了。”
話雖有理,我卻覺得言眺必有隱瞞之處,看來要問疏離才知道。
亞父是如何應對的?
“亞父已令原劉涇大將吳悝率兩萬軍趕往琅州,再有三日便可到達。五妹與鐘韶慶輕騎先行,如今應已到了。琅州守軍雖隻有三千人,但有五妹鎮守,鐘韶慶從旁相助,捱到吳悝到理應不難。”
琅州地勢險要,有彆與其他州,離積豔山雖遠,卻是南劍之盟的門戶之州,若被朱襲拿下,倚為背靠,則可向前一路直進,南劍之盟勢必陷入被動。更何況這是南劍之盟第一仗,影響深遠,一旦打輸必大泄士氣,他日再想重整旗鼓可是千難萬難了。
琅州萬萬丟不得。更何況,我不信朱襲沒有其他布置,單憑一己之力就來與我叫陣。我需儘快回積豔山,與亞父商議,實在不能有半點耽擱了。
我拔開瓶賽,再不猶豫,仰首吞下一粒解藥。阿光是義犬,我相信它,它找給我的一定是真解藥。
白馬急馳,流蘇般的長鬃如光影輪轉般在我身上飄來拂去,幸而於茗仙對我的馬也是照顧有加,它壯碩不遜之前,我當在兩日內到達積豔山。稍稍轉頭一顧,言眺早已被我甩在身後不見影蹤。如今顧不得他,我能早到一刻是一刻。費通也是常勝的名將,尤其擅長攻城,但願疏離能堅守到援軍開到。
進入營地,我特意放韁緩行,讓將士看清我已毫發無損回山,以振士氣。
張遠首先得報,先來見我,神情頓時振奮,喜道:“主公無恙歸來,積豔山人心可定矣。”我正要問起小校之事,妹妹忽衝過來,撲到我懷裡,哭得哽咽難語。
也是,我們兄妹從未分開過如此之久,且由得她哭,張將軍也並非外人。
我又想起疏離,她若在此,見我無恙歸來,是否也會露出欣喜之色?
無暇殿內,亞父以玉如意輕槌兩下手心,笑道:“意兒,我早知你有天命,不會有失。偏偏琛兒整日哭個不停,你再不回來,她可要哭瞎了。”
我向依在身旁的妹妹看去,她果然模樣消瘦,臉頰無光。我摸摸她的頭,忍著心疼笑道:“小妹,當初可是你要我來爭天下的,這區區波折算得了甚麼,更險的隻怕還在後頭。你如今就要哭瞎眼睛,將來可如何是好?”
妹妹的臉色變了一變,想說什麼,卻終未說出口來,隻將頭垂了下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