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北生果斷地燒了那冊子,回頭看著白得得道:“師傅,你怎麼肯定那種子就是那個啊?”
“什麼那個這個,給他起個名兒吧,就叫南草。”白得得道。
“這什麼名兒啊,老子我有名有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西天魔王座下蘇傑是也。”草魔不乾了。
白得得像是沒聽見似的,繼續對杜北生道:“哎,你師傅我運氣逆天,才說不知道怎麼找南草呢,那絡腮胡從我麵前路過,我就感應到了南草了。”
所謂的感應自然是對魔氣的感應。
南草不乾了,“不可能,絕不可能。老子的藏匿之術連雲見真那老頭子都能瞞過去,你個小丫頭片子能感應到老子?”
白得得翻了個白眼道:“你那麼牛怎麼現在會落在我手上啊?”
南草“嗬嗬”笑道,“老子逗你玩兒呢,你以為一個破花盆能困住老子?”然後就見那花盆開始抖啊抖,可那種子就抖不出來。
白得得被逗得直樂,“哈哈,這花盆好像在跳大神。”
南草卻開始急了,“你個小丫頭怎麼會這種陣法?”
白得得得意地道:“我現學的,簡單得不得了,這隻是第一重,主要是裝備不齊,不然我讓你重新被九重封印。”
白得得說得雖然輕鬆,杜北生也不懂其中深意,草魔卻是被嚇得不輕。封魔陣法九重,每一重都是經過無數演算而來的,即便是在他那個時代,道修中能掌握這種陣法的也寥寥可數,更遑論白得得隻是看了看而已。
南草暗道:不知這小丫頭什麼來頭,還真有些棘手。看來必須得先跟她虛與委蛇了,小丫頭想跟他老江湖鬥,可也沒那麼容易。
“好,老子認輸。不過小丫頭你背著人將我藏起來,是不想稟報你們七寶宗長輩吧?你且說說你要乾什麼。”
白得得聳肩道:“我不想做什麼啊,就是彆人養靈寵,我也養靈寵,總得養個不一樣的才有意思,所以就想試試魔寵。”
草魔“嘿嘿”一笑,“你不怕我嚷出去,讓人以為你和我們魔道勾結?那樣的話你也會被打死的。”
白得得道:“白元一的孫女怎麼可能是魔道。”
“白元一是誰?”草魔表示完全沒聽過。
後果是,白得得灌了一碗除草劑到花盆裡去。草魔開始被狼咬似的狂叫,叫得那叫一個銷魂蝕骨。
剛開始白得得給他灌除草劑的時候他一聲不吭,那是為了隱匿,他就不相信白得得是真的發現了他。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露了行蹤,就沒必要忍著疼了。
草魔一邊叫一邊罵,“啊啊啊,真是最毒婦人心。”
“現在知道白元一是誰了嗎?”白得得用木棍戳了戳奄奄一息的草魔。
“你這女人好生歹毒。”草魔罵道。
白得得晃了晃手裡的除草劑,“胡說,彆人都喊我白仙子,是讚我既美貌又心善,上次見麵你的品位不是蠻好的嗎?要不是看你會說話,我早就把你交給太上長老了,豈會養你當魔寵?你也彆不識好歹,你既然初世了,就說明魔道餘孽又要開始興風作浪,沒有你本仙子也能找到其他聰明人願意當我魔寵的。”
草魔沒能領會白得得說他品位好的意思,但白得得威脅他是聽明白了的。他們魔道裡不要臉的人海了去了,為了活命甘心當奴仆的一抓一大把,他草魔當然也不是那英雄好漢。
於是草魔換了口吻道:“小姑奶奶,你究竟想怎麼樣?”
一聲小姑奶奶把白得得給逗笑了,“這還差不多嘛,嘴甜就有靈石吃。”白得得給草魔撒了一把靈石粉。
草魔立即“饑渴”地把所有靈石粉都吸了進去。他們這些初魔是魔修裡的異類,可以將靈氣轉換為魔氣,自己也就能靠轉換而來的魔氣生存了。天賦雖然不高,但卻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地位在魔道裡也不低,且大半人不會傷害他們。當然也架不住魔道裡的變態多。
草魔吐納著靈石粉,心想著這小丫頭修為很低,現在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養傷,跟她虛與委蛇最好,而且藏在七寶宗實在太妙了,這下誰也猜不著他在哪兒了,還有人供養靈石,可不比他在外逃命好?等他元神的傷勢養好了,拿下這小丫頭還不是小菜一碟?
“仙子,還有靈石粉嗎?”草魔開始猥瑣地朝白得得笑。儘管種子沒有任何表情,可聽聲音就知道了。
“叫聲主人來聽。”白得得敲了敲花盆。
“主人。”草魔乖乖地道。
白得得笑道:“這才乖嗎,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南草了,乖乖當我的魔寵,隻要你聽話,我會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草魔假作歡喜道:“當真?可是我是魔道,主人,你真的不怕嗎?”
白得得道:“不怕。”
草魔道:“那好,人家會聽話的,主人一定要憐惜人家,人家現在孤零零的,其實小草我在魔道也沒有親人了,如今能遇到主人,說不定也是一段緣分。”草魔嘴裡說著猥瑣的話,心裡卻想可不是緣分麼,遲早要讓這小丫頭當新娘子,這姑娘腦子可真不好使,隨隨便便就被他給騙到了。
白得得心裡想的則是,這草魔可真沒骨氣,讓她很是沒有成就感,本來還想多喂他幾瓶除草劑的。
杜北生則在旁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師傅,這南草詭計多端,你彆被他騙了。”
“胡說什麼呢?我魔道中人最講義氣,壓根兒不是你們這些修道的偽君子,我既然已經答應跟著主人了,又怎麼會騙主人?”草魔理直氣壯地道。
白得得道:“無妨。他們魔道中人隻以實力論英雄,隻要師傅能壓得住他,南草就不敢造反的。”這才是大實話,什麼都要靠實力說話。
草魔心想,這小丫頭真會吹牛,就她那種靈境初期修為,也妄想能壓製得了他?
結果,草魔很快就知道自己的悲催命運了。他在白得得身邊待了一天之後,就不敢置信地開始叨叨,“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的魔氣呢,我的魔氣呢?”他辛辛苦苦轉換的魔氣,自己還沒來得及吸收了,就一忽兒不見了。
卻看白得得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草魔才恍然大悟道:“是你,你能吐納魔氣!怪不得呢,我說我將魔力已經壓製得幾近寂滅,連雲見真都察覺不出,你個小丫頭卻能感應到,原來你是咱們魔修。”
白得得道:“胡說八道。你看我哪裡像魔修,你真是孤陋寡聞,被關了傻了,都跟不上趟了。本仙子天賦奇特,魔氣也能轉換成靈氣。”
其實白得得並非是可以轉換魔氣,她的陰陽修容花專收陰陽二靈,所以日月交替之精可以,魔、靈交融之氣也可以。
“你這女人可真是奸詐。”草魔都想哭了,他以為是他算計了白得得,結果才知道人家一直在算計他。
“嗯?”白得得挑了挑眉毛。
草魔立即改口道:“主人,南草錯了。求主人好歹給南草留點兒氣兒,不然南草就一直隻能是種子,這樣能為主人轉換的氣兒也就少了。”
白得得“哼哼”兩聲,也沒說應,也沒說不應。
杜北生發現,自從南草出現後,他就失寵了。他坐在白得得身邊不遠處打坐,就聽見南草在那裡諂媚。
“主人,你說什麼?上回那個拿劍的女的是東荒第一美人?哎喲,可笑死我了,主人都還沒說話呢,她算哪門子的第一美人啊。要我說,就主人這臉蛋,這眼睛,這大長腿,甩她不知道多少條街呢。”
白得得笑盈盈地留了口魔氣給草魔,草魔貪婪地趕緊吸了進去。
繼而再接再厲道:“主人,你這發色也好生漂亮,像板栗一樣,時尚又新潮。”其實哪裡是時尚啊,根本就是白得得損失的生命本源還沒補起來。
“主人,我發現你性子可真好啊,這麼清純不做作的仙子,南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
杜北生忍無可忍地睜開眼睛道:“師傅,秘境試煉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你不打算指導指導弟子嗎?弟子對‘寂滅亡’這一招還是使得不太順暢。”這絕對是撒謊,白得得雖然沒指導杜北生,但每天日月交替吐納靈氣時,杜北生可都是在她邊上的,有陰陽修容花這種作弊利器,想不順暢都不行。
白得得道:“原本師傅也是想幫你的。可那日我見了太上長老那一劍之後才明白,你的劍道隻能你自己走出來,師傅幫不上你什麼忙了。”
杜北生回想起太上長老那驚才絕豔的一劍,也是無比向往,隻是那一幕太過短暫,即使想有太多領悟也來不及,“要是,能再看看太上長老那一劍就好了。”
白得得想了想,“想要長老再出手,除非再有大魔頭出現。不過那日我對劍道也有所得,看看能不能幫幫你吧。”
白得得從杜北生的手裡接過睿意劍。這柄劍前幾日徐睿曾經借過去給他師傅看,也印證了白得得的結論,那五處的確是鑄劍時用力不均,徐睿來還劍時對白得得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白得得在腦子裡回憶了一下雲見真的劍法,他的劍,是狠人劍,沒有任何花哨,直指本源。白得得沒有劍訣,按說是使不出那一劍的,但好在她想要傳遞的不過是她對劍意的領悟。
杜北生退後半步,但見白得得沒有任何花哨姿勢,隻一劍朝他刺來,那劍沒有什麼劍氣,因為白得得壓根兒就沒什麼修為,可是劍式淩厲,明明杜北生可以借助速度躲開的,卻覺得那劍,劍勢滂沱,壓在他心上讓人生出躲不開、避不過的頹喪心來。
直到白得得一劍點在他眉心上,杜北生也紋絲沒動,他眼裡看進了那柄劍,直愣愣的,仿佛也學他師傅一樣開始走神。
南草因為有白得得靈石的滋潤,加上嘴巴甜,如今已破土而出,生出了一片嫩葉,他修行的功法是“萬草生春”,修道者以靈種入混沌海,魔修卻是以自身為靈種,修行就是修身。所以南草雖然沒能找到合適的軀體奪舍,卻能毫無阻礙地將元神藏入草木之中而不被發現,因為他的功法就來自草木。
這會兒他搖晃著那一片嫩葉,嘴裡嘀咕道:“這小丫頭的領悟力實在太驚人了。隻觀了一劍,就有了劍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