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氣是一個整體, 要分割成元氣束還是非常容易的,但要細成絲就不容易了。而白得得發現, 要對付那些蟲子,即使是元氣細成頭發絲都不行。
在果核的表皮上有無數的極其細微肉眼不可見的凹坑,白得得是靠神識才能探知的。頭發絲大小的元氣碰到表皮上,就像一隻巨大的手掌, 隻能覆蓋在那些凹坑上,而根本無法靠近躲在微小凹坑裡的小蟲子。你又不敢用力,一用力果核就毀掉了。
白得得坐在駝馬背上, 閉著眼睛,一直做的事情就是努力地切割自己的元氣絲,讓它變細, 再變細。
而如何控製元氣絲,這就需要神識了。其實神識說白了就是一種感覺,白得得的天靈體對靈氣極為敏感,那就是感覺, 就是神識。她此刻正操縱著神識去感知, 幫助她切割元氣絲。
如果白元一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元氣(靈氣)成絲和修為無關, 主要和元神強度有關, 隻有開始修煉元神的人,才能去操控神識。這是孕神境修士才能做到的事情。
白得得當然還沒有元神, 但卻能通過陰陽修容花操控的她的神識, 去切割元氣絲, 而在切割元氣絲時,又能反過來鍛煉她自己的神識操控,相當於是提前開始了鍛煉元神。而元神修煉功法,即使是得一宗這樣的大宗門也沒有幾本,且稱不上精品。白得得得到陰陽修容花那真是把一輩子的幸運都用了,且還不自知。
一路上白得得一直閉著眼睛,汗滴從她的額頭順著臉頰直淌,她畢竟修為太低,神識也才剛剛開始鍛煉,這樣持續高強度的使用當然會受不住。
不過白仙子什麼人啊,越是她做不到的事情,她就越感興趣,精神和身體都很疲憊,心裡卻很興奮。
南草看到白得得睜開眼睛後,立即關切地問道:“主人,你怎麼了?”
白得得用手絹擦了擦汗水道:“沒什麼,隻是那果核上長滿了肉眼看不見的小蟲子,我得用元氣絲一點一點的滅掉,法子笨了點兒,但還是有效,你拿去試試吧。”
白得得將戒指拋回給南草,南草茫然地看著白得得,“可是我完全感覺不到有小蟲子存在啊。”
白得得鄙視地看了眼南草,又將戒指拿了回來。她練習了兩日已經能讓元氣絲的切割細度滿足要求了,自然就沒了新鮮刺激感。偏偏南草又是個笨蛋,她隻能想點兒彆的辦法了。
白得得沉默了一會兒,想著既然小蟲子存在,肉眼看不見,放大不就好了?這和千裡眼的原理差不多。白得得將她爺爺給她煉製的千裡眼取出來,嘗試著對著果核看了看,但是並沒什麼效果。
瀚海裡的旅途顧忌,走兩天都沒看到一個人,正合適折騰點兒東西出來。白得得就一直在搗鼓那千裡眼,寫寫畫畫的,又不停地將裡麵的透鏡拿在眼前比劃。
南草反正是看不懂,隻知道最後白得得輕輕擊了一下掌,好似做出什麼東西來了。
“西器,把靈鵲放出來,我要給爺爺寫信,讓他幫我把這‘神目’做出來。”白得得道。神目是她給新設計出來的鏡子取的名字。
白得得將信綁在靈鵲腳上,靈鵲便騰空而起。但是這瀚海裡,靈鵲經常被人截殺,好在很快跟在白得得不遠處的那位築台修士便將靈鵲捉到了手裡,然後施展“一步千裡”的神通,將靈鵲送到了不夜城,再由唐家鑽雲鵲送去了得一宗。
“主人,你這是讓長老做的什麼東西啊?”西器有些好奇。
“就是個鏡子,千裡眼用來看遠處的東西的,而這個呢這是用來看近處的,微小得咱們眼睛看不見的東西的。”白得得道,“其實道理挺簡單的,用了兩片透鏡,放的位置很關鍵……”
白得得得意地解說著,而南草則跟聽天書一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是沒覺得鏡子能有什麼了不起的,哪怕是千裡眼,也不是多了不得的事情,修士的目力本就比普通人強,何況他跟著白得得還開了法眼,雖然自己的演算能力能力隻夠開前三重,但許多極快速的東西在他眼裡也能看清楚,他覺得這才是真神通。
南草覺得如果真是了不得的東西,以白得得那嘚瑟性子,可能這麼輕描淡寫麼?
雖然神目已經設計了出來,但在白元一做出來之前,白得得還是得替南草辛苦地保護仙櫻果核,畢竟這東西是真好,又甜又多汁,比吃什麼花露舒服多了。
她們也行在沙漠裡已經走了四天了,一片綠洲都沒看見,若非有白元一送的帳篷法寶,還真是有些不方便,遇到大沙暴時就更狼狽了。
而這日沙漠裡終於出現了人的身影,看得白得得和南草他們皆心頭一喜。
來人是個女人,衣不蔽體,肩上還有血跡,跌跌撞撞在沙漠裡跑,身後不遠處有兩人正持劍追著她,眼看著就要魂喪劍下。
南草立即轉頭看向白得得,生怕白仙子的“俠義心腸”見鬼地冒出來。結果卻見白得得坐在馬背上並沒動,反而還一副全神戒備的樣子。
那女人看到沙漠裡有人,就朝白得得她們跑了過來,白得得手裡的鞭子一揚,鞭策著馱馬跑了。
南草等人自然緊跟了上去,到看不見那女人時,南草笑著問,“主人,你今兒怎麼不怕壞了你純潔善良的名聲了?”
白得得道:“你當我傻啊,這方圓數百裡一片綠洲都沒有,那女的如果是逃入沙漠的,早該被追上了,還能恰好跑到怎麼麵前來?”
南草立即鼓掌道:“還是主人英明。我隻是憑感覺覺得有些不對而已,卻說不出原因來,經主人這麼一說我就懂了。”南草這話倒還真不是諷刺,他是因為活了太久,所以經驗豐富,感覺這件事不對,但沒想到白得得這門都沒怎麼出過的丫頭卻也能想得透徹。
白得得很吃南草這一套,偏頭笑道:“所以讓你多讀書嘛。”
南草默默地想,難道真要看點兒書去?“那主人,你說她們是因為平安客棧的事情衝咱們來的嗎?”南草問。
白得得道:“不知道,如果真是平安客棧的人,這麼快就找到了我們,其勢力倒真是不能小瞧。”
在白得得她們走後,被追殺的那女人果然停住了腳步,往她們走的方向看去,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在繼續走了三日之後,一路上再沒遇到可疑的人,白得得她們終於到了一片較大的綠洲,鎮上比上回遇到的那處可熱鬨多了,客棧也不止一間了,但平安客棧就立在街頭,一進綠洲就看到了那高高掛著的大紅燈籠。
白得得道:“我不要住客棧,東食,你去問問鎮上有沒有出租院子的,租一月、半年都行。”有錢就是豪啊,明明隻打算停留一天,卻要租個半年的院子。
東食駕著馬先走,不一會兒就回了話,說是院子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四合院,必須長租一年那東家才肯租,東食知道白得得的脾氣,沒講價直接租了下來。
南草都懶得吐槽白得得了,心想這丫頭居然還怕住客棧了?他覺得怎麼著該怕的是客棧才對啊?大小姐脾氣上來了,直接連客棧都炸,殺人都不帶眨眼睛的,事後放生什麼的,可不要太虛偽。
然而如果白得得以為住進租來的院子裡就可以高枕無憂的話那就太天真了,江湖經驗太淺了。
其實她們一進龍門陣就被平安客棧的人給盯上了。要知道瀚海裡雖然也有修為低淺的種靈境修士,但是身邊都會有至少定泉境以上的修士跟著,如果沒有的話,早就死了,絕不可能深入沙漠。
偏偏白得得一行四人,裡麵一個定泉境沒有,她的種靈境修為就很打眼了,和平安客棧收到的消息兩相對應,立即就知道這便是他們要找的目標。
這世上可沒有傻子。
“老板娘,我們現在怎麼辦?”張龍道。他說話的對象是龍門陣平安客棧的老板娘蜂蜜,和蜂花是結拜姐妹。
“你確定是她們嗎?”蜂蜜問。
“確定。那賤人雖然扮作了男子,但一看就是女的。”張龍道。
蜂蜜吸了口氣道:“消息裡說她一上來就用了滅仙符,這種東西如果隻有一張,肯定舍不得這樣用,她還有龍牙箭。咱們的人去一號平安客棧查了痕跡,她身上應該還有雪絨鼠,坐騎是金紅鳳雀,這樣的人自然來頭不小。不過查她身份的人還沒回來,大姐的意思是先不動她,穩著就行。”
張龍道:“明白了,屬下這就吩咐下去,讓他們不要打草驚蛇。”
蜂蜜點了點頭,又問,“我記得你說你有幾個老朋友也在附近是不是?”
張龍不解蜂蜜的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蜂蜜道:“阿龍,大姐要照顧的人太多,所以顧慮也太多。但是蜂花是我妹妹,如果妹妹死了,咱們不能替她報仇,反而束手束腳忌憚東邊的人,以後還怎麼服眾?”
張龍不語。
“這賤人,不就是長著出身好,所以可以肆意橫行嗎?我蜂蜜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賤人,蜂花的仇不管她是誰,我都要報,你願不願意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