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通作為白得得的小迷妹,回回看這位師祖都看得出神,心想天下竟有美得如此出塵剔透之人,光是看著她就仿佛能洗滌靈台塵埃一般。
若是放在往常,妙通遇到白得得,肯定就癡了,她已經被同門笑了不下數十次了。不過這次因為是有事來請白得得,所以妙通不得不靜心守神,又恭敬地喚了聲“了因師祖”。
現在白得得輩分可高得不得了。
蓮花庵與廣渡寺並稱秋原域兩大禪宗聖地,白得得在蓮花庵裡的輩分比掌門常慧師太還高,隻因為她那便宜師傅靜默的輩分特彆高。這靜默便是那梵無音。
至於妙通先才嘴裡說的什麼剃度大典,卻正是白得得最不忿的。原來她那便宜師傅梵無音一直都隻是蓮花庵的待發修行弟子,並沒有經過剃度大典而正是稱為蓮花庵佛家弟子。據說是當初她師傅說她塵心未了,隻容她在蓮花庵掛個名兒。
但梵無音卻是一根經,死活要當尼姑,自己先把自己的頭發給剃了,導致彆人都以為她是真尼姑來著。
偏生梵無音這假尼姑遇到白得得,死活還逼得白得得也要當假尼姑,頭一回見麵就把她頭發給剃了。
好在蓮花庵的庵主常慧是個真有大智慧的,她見白得得拜師拜得不情不願,就不肯為白得得剃度,也隻給她掛了名兒,算作記名弟子。
可惜白得得的頭發已經被剃了,也不知梵無音使了什麼手段,她那頭光溜溜的就跟個剝殼熟雞蛋一般,久久也不見有頭發茬長出來。白得得為這件事沒少跟梵無音懟。
今日,梵無音因為宿怨了解,塵緣已淨,所以正事剃度稱為蓮花庵的佛家弟子,法號靜默。
白得得是心中不忿,故意跑出來看書、釣魚的。聽見妙通再三叫她,她乾脆往石頭上一倒,把書往臉上一扣,裝起睡來。
“師祖。”妙通見白得得不搭理她,隻得上前幾步,往白得得身邊蹲下小聲地喊著,“師祖。”似乎還真怕把白得得吵醒了。
白得得在書下麵撇了撇嘴,這常慧老尼姑也是狡詐,居然讓妙通來叫她。作為她的頭號迷妹,白得得怎麼也得給妙通一點兒麵子。
白得得用一支手指微微掀開書,不悅地瞅向妙通,“嘰嘰喳喳的,麻雀都沒你吵人。”
妙通輕輕一笑,“師祖,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我們蓮花庵已經很久沒舉行過大典了呢。”
這是真話,蓮花庵雖然號稱兩大禪宗聖地之一,但是擇徒非常嚴格,寧缺毋濫,所以弟子一直不多,的確很多年沒給人剃過度了。
白得得這麼輕鬆地入門,絕對算是異類,因為她師傅梵無音也是異類。
梵無音基本可以歸結於強行想加入蓮花庵但一直被拒絕最後蓮花庵拒絕她拒絕得不好意思了終於同意她加入的那種奇葩。
而這奇葩這麼兩百多年來一心修煉,從沒收過半個弟子,眼看著有可能渡劫不歸想收個弟子,蓮花庵本著慈悲為懷的心情,才跟吞蒼蠅似地把白得得給吞下去的。
話說梵無音剛把白得得帶回蓮花庵不久,就遇到了自己的第一個雷劫,然後九死一生地通過了,昏睡了一個月多,這會兒才剛醒不久,所以才行剃度大典。
這邊白得得半推半就地被妙通引到了觀音殿。
在蓮花庵內,供有一座一人高的墨玉觀音,傳說中是觀音顯聖所化,而蓮花庵也是從那時開派的。所有蓮花庵內的大殿都會在這觀音殿中舉行。
此刻,梵無音,或者改叫靜默了,正跪在墨玉觀音前等待剃度,她聽見白得得腳步聲,雖然沒回頭,但嘴角已經微微翹起了一點弧度。
剃度大典是由庵主常慧親自主持的。不過梵無音沒有頭發可掉,白得得觀完禮之後總覺得少了點兒儀式感。
而再看梵無音,臉上帶著一絲恬淡的笑意,頗有那麼點兒佛祖拈花微笑的意境,整個人好像都有點兒不同了,像被佛光籠罩了似的。要不是白得得看過她殺人如麻的修羅樣,可真要被她現在的得道高尼的表象所欺騙。
“誒,我有聽你的認真修煉,修為又進步了一粒米。”白得得對梵無音道,從始至終她可從沒喊過靜默當師傅,逼急了她就喊老尼姑。
“知道了,待會兒就給你拎一個得一宗弟子回來。”梵無音道。
這是白得得和梵無音之間的交易,要不然她能乖乖待在蓮花庵?
梵無音對付白得得也是有手段的,拿著得一宗弟子吊著她,隻要白得得修為進步一點兒,她就拎一個得一宗弟子回來。
而救回來的得一宗弟子就暫時被安排在蓮花庵的山門外,因為有蓮花庵的名頭罩著,也沒有人敢來打他們這些下等域民的主意。不過蓮花庵也不會供養吃閒飯的人,得一宗的弟子皆需要服雜役。
梵無音說到做到,她一個一階渡劫仙人想要一個下等域民,都不用搶,對方自然會送給她的。
這次梵無音拎回來的人卻是白得得的老熟人——練紫霓,也就是她爺爺的新歡練雲裳的孫女兒,當初白得得的“死對頭”,現在再看到時,卻隻覺得親切和鼻子酸。
“得得。”練紫霓吃驚地看著白得得的光頭,“你……”
白得得看著一頭秀發飄揚的練紫霓,有些惆悵地摸了摸自己的光腦袋,“是被老尼姑剃的,她用你們來要挾我乖乖當她徒弟。”
被白得得稱作老尼姑的梵無音其實就在她們背後。白得得就是當著她的麵也敢說壞話,而且還就喜歡在她麵前說。
練紫霓也算是和白得得一起長大的,哪兒能不知道白得得有多臭美,這會兒見她成了光頭,也有些心酸,“得得。”
白得得一看練紫霓欲哭不哭的樣子趕緊道:“沒事兒,這點兒委屈不算什麼。”前幾次白得得看到被救回來的得一宗弟子還會抱頭痛哭片刻,但現在麼就有些腦仁疼了。
“紫霓,走吧,我帶你去見賀明他們。”白得得道。
“賀明?他們還活著?”練紫霓驚奇地道。得一宗遭逢大難時,有誓死不肯走的,也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如今跟著容舍投降被俘虜到秋原域的不過五百來弟子,相處久了,練紫霓自然全部認得。在賀明他們被李家的人帶走時,練紫霓本以為是凶多吉少,卻沒想到是被白得得找人救走了。
白得得點了點頭,將練紫霓帶到了山下。同門相聚自然又有一番寒暄和眼淚,如今這田莊裡已經有五十來名得一宗弟子了,白得得也是真心不容易。
梵無音對她要求極高,完全是用渡劫境修士的水準在要求她,白得得長這麼大都沒這麼刻苦用功過,如今也不過才換得五十來名得一宗弟子,她要在三年內把所有五百多人都救出來,還任重而道遠。
“得得,以後我們要怎麼辦?”練紫霓從激動的情緒之中冷靜下來後問白得得。
白得得搖了搖頭道:“我還沒想那麼遠,我現在就想著怎麼快點把所有弟子都救出來。”
練紫霓點了點頭,又問白得得,“得得,你見過我姥姥嗎?”
白得得又搖了搖頭,“沒有,半年了,我也有打聽過,但是我爺爺還有爹娘,以及其他的太上長老都沒消息。”
練紫霓吸了吸鼻子,忍著沒掉眼淚,說實話她以前比白得得還天之驕女,從小就天賦了得,姥姥也是得一宗的長老,在得一宗可比白得得來得炫目。如今被俘虜到秋原域,做了半年的礦奴,多少的傲氣都被磨滅了,但性子卻也堅韌了。
“紫霓,現在一切都得靠我們,你天賦了得,就算在秋原域也不差,你得帶著賀明他們抓緊修煉。得一宗如果想要重振,是要靠所有人團結一致的。”白得得道。
練紫霓點了點頭,“我知道。”
白得得又道:“咱們現在手裡沒什麼修煉資源,也不可能一直靠蓮花庵,所以還得自己想辦法,集思廣益。我不能長留在這兒,紫霓你在眾弟子裡很有人望,還盼你把他們都統領起來、要是有我能做的,就告訴我。”
“我會的。”練紫霓道。
末了白得得起身之前,又抱著萬一的希望問了問練紫霓,“紫霓,你最後一次見到宗主是什麼時候?”這個問題在前麵的得一宗弟子就救出來之後,白得得都挨著問過了,可是答案都是一樣的。
練紫霓道:“是在上星辰梭之前。他囑咐我們靜待時機,說這一次能到上界,對我們也是巨大的機遇。”
果然答案都是一樣的。雖然後來容舍沒回來找她,可白得得一直希望容舍是因為得一宗的事情才沒顧得上她的,可現在看來,一定是韓家和龍家大戰之中,容舍出了事兒。所以他既沒顧上自己,也沒顧上得一宗。但說到底他都是為了照看自己才出事兒的。
練紫霓見白得得神情黯然,心裡有些奇怪。在得一宗白得得出了名的和容舍不對付,怎麼會突然這麼關心起容舍的下落了?
(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