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石嘉善分析得不錯, 白得得真正要對付的人是郭世宗,是以在對付他裘其利的時候,絕不可能拿出神血。這既算是裘其利的幸運, 可又是對他某種層麵上的“侮辱”了。
待雙方將所有的材料拿出來之後,廉煌連連深吸了三口氣才道:“如此看來, 白姑娘和裘夫子兩方算是旗鼓相當了, 接下來的比試就更讓我們期待了。”
這場比試的確與眾不同,前幾次, 每個夫子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而裘其利乃是全才,各種法器都是信手拈來。是以白得得不能再用裘其利擅長的法器來擊敗他了。
廉煌問白得得道:“不知白姑娘此次要煉製什麼法寶?”
“劍。”白得得道。她早就想煉一柄劍了,送給杜北生。儘管現在杜北生生死未卜,在哪兒也不知道, 但白得得心裡一直記掛著他。前幾次白得得所煉的法器都交給了玉山書院, 而這一次的材料是她自己得來的,法器自然也可以自己保留,所以她選擇了煉劍。
一聽說是練劍, 鬥器台周圍觀戰的人興趣就更高了,畢竟瑤池域劍修才是主流。
在和裘其利比試之前,白得得曾經和容舍討論過, 自己要煉製什麼才能贏過裘其利。容舍的意思是, 她煉器的熟練程度遠遠不及裘其利, 經驗就更是缺乏, 但是優勢就是腦子靈活, 不受框框限製,這是裘其利不及她的。
白得得要想贏,就得出奇製勝。
除此一層之外,容舍道,煉器就是煉心。煉器師全情投入煉製一柄法器時,自然勝過心無所係時要高妙許多。這也是傳說裡太阿、魚腸等利器之所以能成名的原因,那是因為煉器師是以自身精元和生命在投入,甚至不惜己身投爐。
白得得當時就愕然了,“你是在勸我也跳進爐子裡去嗎?”
容舍扶額。“我的意思是,你煉器的時候要投入情感。”
一開始的時候白得得沒能理解感情要如何投入。但是在她煉製眼前這柄名喚“北生”的劍時,卻突然就理解了。在白得得眼裡這似乎不再是一柄劍,而是幻化成了杜北生。
龍化鐵精為骨而造劍胚,魔力菇與碧波菜雖然看起來不起眼,數量卻是以噸來計。瑤池域的魔氣生自草木,而魔力菇就是其中的主力軍,正是因為魔力菇遍地皆是,才能壓製靈氣。
那碧波菜卻是相反,來陽湖是瑤池秘境裡少有的靈氣充沛而魔氣消退的天地。這碧波菜與魔力菇結合,卻有另一重功效,就是“合道”。
這是白得得無意中發現的。天地陰陽交彙之時隻有日月交替之時,白得得所需要的元氣也隻能在這兩個時間段才能吸收,剩餘的則需要從草木裡采得魔氣和靈氣,以陰陽修容花相合,但這樣需要經過一道工序,實則效率很低。
那魔力菇和碧波菜卻是天賜之物。碧波菜的根係能紮在魔力菇體內,從而自動產生元氣。這元氣卻又非白得得的那種僅她一人能用之元氣,而是魔修、道修皆可用的靈氣。
白得得既然是為杜北生煉製的,自然是他能動用的,若是普通法劍,以瑤池域的材料煉出隻能供魔修所用,但現在白得得煉製的“北生劍”,身懷靈種的杜北生也就能用了,而且星辰間往來,無論何地,都不受限製。
最後植入朱雀精元、白虎心尖血等物,都是為了增強劍魂的實力。白得得開啟神橋,以神橋為引而跨入無邊星河,為“北生劍”尋找最適合的星華。
這是按部就班的動作,隻是煉製霸槍又和北生劍不同。白得得就像在重鑄杜北生一般,腦海裡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徒弟的樣子來。斷掉的手臂,跛掉的腿,不知流落在什麼地方,可有好心人愛護他?
隻要想到這一點兒,白得得的眼睛就忍不住酸澀,忍不住在心中呼喚杜北生的名字,好像那樣就能看見杜北生似的。
偏偏有那麼一瞬間,白得得好像真感覺到了杜北生的回應,隻是星河無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然而就在那一刻,以神橋引動星華而灌注的劍魂突然就發生了變化,漸漸形成個人影,竟然正是杜北生的模樣。
白得得的耳邊響起了一聲“師傅”,那聲音像是從極空曠的地方傳來的,散在風裡,像一顆一顆零落的珠子,若非思之心切,大概都聽不出那是“師傅”二字。
白得得淚如雨下,淚滴更是控製不住地灑落到了煉器爐中,一時間大地開始劇烈顫動,這是地劫來臨的征兆。
此次地劫來臨之烈之廣,實在是罕見,鬥器台當場就被撕裂,裘其利與他的煉器爐同時升空,飛到了玉山書院的後山。
而站在山頂的人往下看的話,看到的景象就是白得得周圍的土地似乎都“熔化”了,而以流態形成漩渦,朝地心湧去。
這樣的地劫,以白得得本身的修為是完全抵抗不了的。隻聽得一聲“清嘯”,北生劍破爐而出,直上九霄。
白得得抬頭,隻見劍魂化作杜北生的模樣,引星華而鎮地劫。這是瑤池域史上第一例法器初出就為主護身而擋地劫的例子。原本這地劫該是煉器師為法器而承受的。
就在所有人都為“北生劍”震驚時,玉山書院的後山卻突然從中被截斷,形成一個大峽穀。
這是裘其利的“鎖天綾”引發的地動。
他和白得得,一個引起山崩,一個引起地陷,可謂是旗鼓相當。隻是苦了玉山書院,一塊風水寶地,險些被毀,要恢複的話可不容易。
但沒人覺得可惜,今日在場之人隻覺得能看到這樣的法器出世,乃是畢生之幸。
而巧合的是,北生劍是白得得打算送給杜北生的,那鎖天綾卻也是裘其利準備送給如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