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白得得早在一進來時,就已經發現此處不同於外界的地方了。站在一望無際的湖邊, 亦或者海邊, 可以一覽無遺, 這片地給人的感覺就是個無限延展的平麵, 而不是星辰的球形。
初時, 白得得隻是覺得懷疑而已,但是一次又一次被鬼王追殺時,白得得隱約感覺到飛天遁地都受到了限製,會在一股無形的壓力下,幾乎毫無察覺地往中心點飛行, 就好似這片天地周圍有界限一般,讓人無法靠近那界限。
白得得一開始是沒察覺的,但是被鬼王追殺的次數太多了,她的腦子呢記性又好, 細微的差彆都能記住, 漸漸就發現了她之所以逃不開鬼王的追殺,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的路線總是不由自主地向中心飛。
這種感覺如果讓白得得找個東西來形容的話,那就好像是在一個瓶子裡, 瓶子在瓶口處收緊, 所以她往上飛, 很容易就會碰到瓶壁,但如果是從中心往上飛, 因為瓶頸很長, 就會給人一種天地很廣闊的錯覺。
是以最近幾次, 白得得有意地在幾個特殊的地方留下了標記,現在正好可以根據那些標記的位置來演算整片天地。
傻鳥看著白得得在明知鬼王要追殺她的情況下,還待在原地不動,開始那筆演算起東西來,不由道:“看來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宗主,白得得跟你一樣都愛寫寫算算。”
容舍看了眼傻鳥,大意是:你有意見?
傻鳥趕緊表示,“可是這種時候還隻顧著演算,是不是有點兒呆子氣啊?”
容舍道:“她是找出星河方寸壺的破綻了。”
傻鳥的嘴張得都能吞下它自己下的蛋了,“這不可能吧?這可是星河方寸壺,不是郭世宗那山寨貨,不是說這隻壺曾經連無邊半神都被困死了麼?”
半神就是一隻腳跨過了神之界限的大能。這天地間能容納的神靈並不多,神之憾世,一人就足以早就一片宇宙。所以修士的最高境界,與其說是神,不如說是半神。
白得得如果在的話,聽見無邊半神幾個字,肯定能想起害她在無邊地獄裡險些崩潰的無邊老鬼。
容舍道:“神和人一樣,也有不愛動腦子的。不愛動腦子的人就隻有被愚弄的份兒。”
傻鳥總覺得容舍這話說得很嘚瑟,頗有為白得得自豪的感覺。
而白得得這個愛動腦子的人,在她演算玩最後一筆時,很自然地抬頭看了看天,明明是晴天白雲,她卻從白雲之後看到了雷霆之力。
這難道就是雷劫?
在東荒域有句話,叫做: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白得得是深信不疑的,既然天地不仁,如何會降下雷劫來幫助修士曆練?白得得一直想弄清楚背後的奧秘。
此時此刻她突然就有感悟了。所謂雷劫,不過是天地法則用來保護自身的武器而已。一旦修士領悟到了天地的法則,天地就會降下雷劫來企圖湮滅他。否則修士掌握了法則,就能運用法則,甚至破解法則。這是極危險的事。
是以,雷劫不止一次,足足有九次,如果九次都劈不死那修士,也就說明他應是神之子,有神庇佑。這天地本就是造物之神所化,神庇佑之人,天地自然不會再傷害。
白得得原本對渡劫境是一點兒門道沒有摸到的,現在卻覺得是成竹在胸了。她望了望遠方,如果鬼王再來,她很有信心引動雷劫。
鬼物從來害怕的就不是什麼黑狗血,而正是淨化天地一切雜質的雷霆。難怪進來的時候,容舍說她必須突破渡劫才能出去。
白得得很明白自己的情況,以她的實力再曆練個百八十年都絕不是鬼王的對手,這打鬥比的可不僅僅是修為,臨場經驗至關重要。何況,她的實力本就遠遜於鬼王。唯一的優勢隻是鬼王怕雷劫。
不過既然白得得已經知道了星河方寸壺的運行規則,當鬼王再次來抓她時,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一次鬼王足足追了白得得三日三夜,白得得完全是體力耗竭這才輸的。
傻鳥在旁邊點評道:“白得得的體力也太差了,對吧?”說完它還轉頭去看容舍。
容舍隻回了句,“你的地掃完了?”
即便是聰穎如傻鳥,也著實沒搞懂,自己怎麼就又踩著容舍的尾巴了。自從多了個白得得之後,傻鳥感覺容舍明顯比以前難伺候多了。
“你的進步很快。”鬼王在白得得身邊坐下道,也沒再掐她脖子,其實最近好幾次,鬼王捉住白得得後,都沒掐她脖子了。
“多謝。”白得得道。
鬼王沉默了片刻又道,“你還在想容舍嗎?”
白得得點點頭。
“都這麼久了,也不見他來救你,這樣你還惦記他?”鬼王問。
白得得忍不住腹誹道,鬼王一個大男人怎麼動不動就使挑撥離間這一招?“有多久了?”白得得在這裡麵對歲月的流失感覺並不深,因為她一開始在持續地抵禦和被生吃,後來則是不停地逃離鬼王,空暇時間都在想如果提高戰鬥力,不得不說容舍逼她的這一招還挺有效的。
“五十年了。”鬼王道。
白得得正享受,你騙鬼去吧,結果又同鬼王道:“我們之間你追我逐的已經五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