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予朝不遠處的嬰兒床看了一眼,這哭聲比之剛才海珊發出的聲響,堪稱震耳欲聾。
他想到家中的妻兒還在熟睡,不自覺地蹙起眉:“吵死了。”
海珊霎時間如夢初醒那般,羞愧得無地自容,她快速攏了攏袍子,小跑過去將孩子抱起,下意識要掏出乳/房塞孩子的嘴,但又不知為何,這會兒竟生出些許羞恥心,不願在季牧予麵前喂奶。
季牧予根本不屑多看她一眼,他邊往門口走邊說道:“天亮之後有人會聯係你。”
就在他的手將要碰到門把時,“叩叩叩”幾下敲門聲驀地響起,隨後他們便聽到門外有人問:“海珊,發生什麼事了嗎?孩子怎麼哭這麼厲害?”
季牧予的肩膀幾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他身後的海珊屏著呼吸不敢應答。
門外的喬凡娜這下更急切了,她繼續敲門,喚著海珊。
季牧予退了幾步,又左右張望,尋找能藏身的地方,同時壓低聲音命令海珊:“愣著乾什麼?去開門!”
海珊抱著啼哭不止的嬰孩去開門,喬凡娜第一眼看到她的臉時,心中就冒出詭異的猜測,她把真實目的隱藏起來,不由分說地邁進了屋子,焦心地看著孩子:“他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要不要我打電話讓醫生來看看?”
說話間,她的餘光掃過屋內的每一處。
海珊表麵不驚,難為情地笑道:“沒事兒,就是孩子餓了。我這段日子煩心,不吃安眠藥睡不著,可能藥效太強了,我睡死了點兒……不好意思啊,吵到你們睡覺了!”
喬凡娜正要說什麼,忽然被一陣風吹得打了個寒顫,把她想說的話都吹忘記了。
她一個淩厲的眼神掃到陽台,發現落地窗居然是開著的,寒風把窗簾吹得刷刷作響。這天氣夜露深重,房裡還開著微微的抽風暖氣,而嬰兒床就放在窗戶附近,一個當媽的怎麼能如此不小心?
喬凡娜的腳尖一轉,緩緩向陽台走去。
“欸……”海珊驚慌地叫出聲來,然後又立馬後悔,緊緊閉上了嘴。
喬凡娜背對著她,眼中似要噴出火來,但嘴裡還說著溫柔的責備:“海珊,怎麼睡覺也不把窗關好?孩子生病了,很折磨人的……”
“一時大意了,最近我煩心事太多了。”海珊臉上原本就帶著些未散的潮/紅,現下被喬凡娜一嚇唬,更是臉紅心跳得厲害。
喬凡娜伸手準備關窗之前,輕輕把頭探到陽台外去,在確認那些黑暗之處無法隱藏些什麼的時候,高懸的心才下沉了半分。她把窗鎖好,轉過身來囑咐海珊:“越是不太平,你越要穩住。下次睡覺前記得檢查門窗,雖然院子裡有保鏢巡邏,但要是有人存心想趁虛而入,我也保不了你們。”
海珊低頭哄逗著懷裡的孩子,哭聲小了許多,她抬起頭來,一臉感激:“謝謝你!這段時間太麻煩你了!”
喬凡娜摸了摸孩子還未脫完的胎發,說:“快喂他吃東西吧,我也回去睡了!”
還未走出房間,她忽然想起什麼,扭頭對海珊說:“宴會的事,我幫你安排,彆擔心!還有,安眠藥彆吃了,對孩子不好。”
喬凡娜帶上海珊的房門,那一瞬間,她慷慨的笑意蕩然無存。
本來她在自己房裡睡得好好的,可是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在火海之中掙紮,逃也不逃出,生生把自己嚇醒了。醒了之後,發現身旁的人不見了,床單上早已沒了人的溫度。她連外套都沒披上一件,急忙在房中找了一圈,書房也找了,還是沒看見季牧予。
然後,她就聽到了嬰兒的哭聲。
喬凡娜滿懷心事地往自己房間走去,經過二樓客廳時,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聲控燈隨之亮起,喬凡娜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她半夜失蹤的老公嗎?
季牧予抬眼發現她時愣了一下,“你怎麼出來了?”
喬凡娜走近了聞到咖啡的香氣,不解:“我才要問你,怎麼半夜起來喝咖啡?”
“哦……爸突然打電話說有急事,要我配合一下,我就準備泡杯咖啡加班。你呢?口渴了?”季牧予把咖啡放在茶幾上,然後坐了下來,順手把喬凡娜拉到自己腿上坐著。
喬凡娜沒有說話,滾動著眼珠子把他的五官盯了個遍,然後猝不及防地抱住了他。
她埋頭在他頸間深吸了口氣,有種彆樣的氣味淺淺地存在著,頓時她眼底的陰沉若隱若現,卻嬌柔著嗓音說:“我做噩夢了!”
季牧予溫熱的掌心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背,以示安慰,“走吧,我們回房,等你睡著了我再工作。”
季牧予再次把喬凡娜哄睡了之後,真就起身去了書房,聽到關門聲,喬凡娜輕輕地睜開眼,這一晚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