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在被綁在桅杆的時候，菲妮絲其實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因為永遠不會老去的容顏和如何都不會死去的軀殼，她曾被之前所處的世界中的人們視作怪物。
人們會將眼中的怪物，口裡的異端從高樓推下，用木棍重擊……還會將她綁在火堆上燃燒。
排除異己向來是“人間”不變的“準則”。
可沒有用啊。作為交換，《終焉之歌》已經奪取了她的生命，如今的她隻是一具軀殼罷了。
怪物？其實也不算錯，她想，我啊，早就是一個失去生命遊蕩在人世間的怪物了。
“怎、怎麼可能？！”
迪倫不敢置信的聲音將菲妮絲飄忽的思緒喚回，順著他的目光，她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肩膀。
衣服被匕首紮破了一個洞，裸露在外的皮膚是比最珍貴的白玉還要上等的細膩潤澤。
一直注視著屏幕的眾多海軍也是驚訝地張大了雙眼，為那本該存在的猙獰可怕的傷口……
迪倫的視線從那片無暇肌膚處往上移，對上了少女那對翠綠的眼睛。
那片翠綠澄澈安靜，沒有絲毫負麵情緒。
想到自一開始，無論是看到克勞斯夫人被自己殺害，再被自己帶走綁在船上，還是看著自己將匕首插入她的肩膀，少女的表情始終沒有變過，始終平淡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股寒意突然從他的心臟開始蔓延。
拿住匕首的右手也緩緩垂下，突然，迪倫想倒另一種可能性。
“你是惡魔果實能力者？”這樣的話，好像一切就解釋得通了：“怪不得啊……”
可屏幕外的澤法卻可以肯定他看著長大的菲妮絲定然不是能力者，可為什麼……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因為迪倫顯然又想出了折磨菲妮絲的方法。
從方才的驚慌中恢複過來，儘管自認為找出菲妮絲沒有受傷的原因，迪倫心中卻不像之前那般不把少女當回事了。
他們身處的船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是簡陋，所以迪倫很容易就把菲妮絲帶到了船邊。
他伸手覆上少女的頭上，銀發絲綢般的觸感從手心傳來，他又同之前一樣帶著惡意笑了起來。
“海水的話，可是能力者的克星啊——”
粘膩又刺耳的聲音刻意拖長，言語間迪倫猛地將菲妮絲的頭按下，在陽光下泛著銀色光澤的發絲在短暫的揚起後也如海藻般漂浮在海麵上。
目睹這一幕，澤法原先因菲妮絲不曾受傷而稍稍鬆動的心臟再次被狠狠擒住。
然而因為鏡頭角度的原因，海軍們隻能看到迪倫將菲妮絲的頭按下水的動作，卻無法看到迪倫背對鏡頭的臉上那對睜得越來越大的眼睛。
可他們卻可以聽到迪倫因為低聲的驚呼：“開、開玩笑的吧。”
正常人如果頭被按到水中，不說水麵會冒起咕嚕水泡，也會下意識地不停掙紮，可如今迪倫手下按著的菲妮絲卻沒有絲毫動靜。
就好像早就死了一樣。
幾分鐘過後，他終於忍不住拽著少女的頭發將她的頭從水下拎出來，被海水浸潤的發絲在這個的過程中甩開了不少小水珠。
大抵是因為迪倫拽著菲妮絲頭發的幅度太大了，導致菲妮絲的眼角也微微上挑，身為柔弱無力的可憐人質竟因這小小的變化而顯出幾分不同的風情氣質。
那片翠綠的顏色中倒映著迪倫驚恐的麵容。
人總會對未知的事物抱有猜忌恐懼的情緒。
“你是怪物嗎？！”
聽到對於曾經的自己無比熟悉的“怪物”二字，菲妮絲第一次把眼前這個看上去似乎已經有些癲狂的男人看入眼中。
說完話，迪倫鬆開揪著菲妮絲頭發的手，猛地用力將她推倒船板上。
身體與船板碰撞的沉悶聲音響起，被海水打濕的銀色長發一縷一縷的貼在菲妮絲白皙美麗的臉側。
迪倫是個掌控欲很強的男人，他向來不喜歡事情偏離自己預測的軌跡，而現在發生的一係列從未預料過的變故著實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