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中徐府。
作為一家之主,工部堂官徐大人被宣召入宮,都已經兩天了,卻一直沒能回來。
即便府中諸人再怎麼心大,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妙。徐大人房中那些貌美婦人,有一些便開始在暗地裡收拾行李,隻等尋找一個機會溜之大吉。
還有個彆婦人,都沒向徐夫人請示,便吩咐仆人外出租賃幾輛馬車,進來幫助她托運行李。
她們之所以如此大膽,還得感謝當年周進所發起的“吾兒生母,永不為奴”運動,自打替徐大人生下了孩子,便能恢複自由之身。
現在眼見徐大人自身難保,整個徐府也即將樹倒猢猻散,她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對於這種情況,徐夫人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雖然這些侍妾,一點兒情誼都不講,令人感到心寒。
但反過來說,她們說開溜就開溜,將各自生下的孩子一並帶走,在一定程度上,也能避免整個徐府的覆巢之憂,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很可惜,徐家所在的這條街道,居然被錦衣府的人給封住了,這些不安分的婦人,一個都沒能跑出去。
就在整個徐府一片雞飛狗跳之中,門房管事突然臉色發白地闖入進來,向徐夫人稟報道,“錦衣府堂官趙全老爺帶領好幾位司官,前來拜望。奴才要取職名來回複,趙老爺卻說道:‘我們至交友好,不用這些虛禮。’一麵就下轎來,徑直走進來了。請夫人委派家中哪位爺們趕快迎接去。”
徐夫人眼淚汪汪地說道,“老爺不在家,大公子又在外地任職,其他幾位少爺都是姨娘所生,打小就沒有見過什麼世麵,怎麼能經得起這樣的大風波。”
她徐夫人倒是交遊廣闊,但她作為一個內宅婦人,徐家和錦衣府堂官趙全一家又沒有建立那種通家之好的關係,也不便拋頭露麵啊。
徐夫人還在想著心思,門房管事不禁催促說:“既然這幾位小公子少不更事,便請夫人快去罷,再想一回,人家都進門了。”
正說著,隻見內院看門丫鬟又報進來說:“趙老爺已闖進內院了。”
徐夫人此時也顧不上男女之大防,隻能搶步接去,但見趙堂官滿臉笑容,一開始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直接走進客廳之中。
趙堂官身後還跟著五六位司官,有人看著滿臉嚴肅,也有人看著笑意盈盈,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徐夫人心裡七上八下,像是吊了一隻水葫蘆一般搖來晃去,隻得先躬身行禮,請錦衣府堂官趙全及諸位司官上座。
聞訊趕來的諸位管家也有認得趙堂官的,見他仰著臉不大理人,隻拉著徐家小少爺的手,笑著說了幾句噓寒問暖的話。
而他身邊幾位司官,眼睛珠子卻瞅著徐夫人身後那幾名長相出挑的貌美侍妾,目光在她們的臉蛋和身材上打轉。
那位看上去最年輕的錦衣府司官,甚至還伸出左手,在劉二十六姨娘的纖細腰肢上摸了一把,露出了一抹曖昧不明的微笑。
劉二十六姨娘嚇得大叫一聲,往後退了好幾步,這才堪堪立住腳跟。
劉二十六姨娘來自廣陵,號稱“江南第一瘦馬”,一直頗得徐大人的歡心。這位年輕的錦衣府司官連劉二十六姨娘都敢招惹,這說明了什麼?
到了這時候,眾人即便再蠢笨,也都發覺情況不妙,有趁亂躲進裡間屋裡的,也有神情癡呆垂手侍立的,全無往日裡那股仗勢欺人的囂張氣勢了。
徐夫人強自鎮定,正要帶笑敘話,隻見仆人慌張報道:“刑部堂官周大人到了。”
徐夫人慌忙去接,已見周少儒大人進來。
趙堂官搶上去問了安,便說道,“周大人既已到,隨來各位司官就該帶領衙役把守徐家前後門。”諸位司官應了一聲,連忙各自離去。
很快,從外麵闖進來無數衙役,把守大小房門,合宅上下人等一步不能亂走。
徐夫人知事不好,嚇得麵如土色,渾身打顫。
但有道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當在此時,她也無計可施,隻得帶領諸人跪了下來,準備迎接聖旨。
周少儒大人伸出雙手,在空氣中虛扶了一下,笑嘻嘻地說道:“無事不敢輕造,有奉旨交辦事件,要徐老夫人帶領家中子女接旨,宅中下人可以在外聽候。”
趙堂官便轉過一副臉來,向周少儒說道:“請大人宣旨意,大家就好動手。”隨著趙全走進來的這些衙役聽後,立馬神情一振,一個個擼起袖子,隻待旨意下達之後,便可以立即動手,發上一筆小財。
周少儒緩慢地說道:“周某奉旨,帶領錦衣府趙全來查看工部堂官徐大人家產。”
徐夫人等聽見,俱俯伏在地,廳內頓時鴉雀無聲。
周少儒便站在大廳中央朗聲說道:“有旨意:內閣學士、工部尚書徐某上下其手,中飽私囊,貪汙受賄,權色交易,辜負朕恩,有忝祖德,著革去其本兼職務,抄家問斬。欽此。”
隨後,趙堂官也連聲叫嚷道,“拿下徐夫人及諸位姨娘、少爺和小姐,其餘皆嚴加看守。”
可憐徐夫人,養尊處優一輩子,到頭來成為了階下之囚。
工部堂官徐大人名下三十餘名貌美侍妾,十餘位庶子、庶女,此時也都像豬狗一般被捆綁起來,塞到了後麵廂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