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給我五百人,這能夠做什麼?”博洛很不高興地說道。
對方四千人來攻,守城方僅有一千五百名老弱病殘,即使再加上他博洛麾下五百騎兵,也才堪堪達到對方一半兵力,這不是清國朝野上下反複反思過的添油戰術嘛?
多爾袞和鼇拜二人,就是因為這個添油戰術,在紫檀堡吃了大虧,以至於身死道消,現在阿瑪才給他五百人前去救援,這不是讓他送死嗎?
“你少在這裡鬼叫。”多羅巴彥貝勒很不客氣地嗬斥他道,“此乃國運之戰,誰的兵力不緊張?隻是因為戰場東線鎮江堡,不是此次戰役的重點範圍。我劃撥給你這五百人,也不是讓你確保鎮江堡不失守,就你這浮滑的性子,也沒有這個能為。”
“那你還派我過去做什麼?”博洛很不服氣地說道,“我就留在蓋州城裡,吃酒聽戲,難道不香嗎?”
“吃酒?聽戲?”多羅巴彥貝勒氣得拿起桌上鞭子,一邊說著,一邊順手給了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兩鞭,打得博洛嗚哇大叫。
“瓦克達是歹善貝勒的兒子。他前一個兒子薩哈璘,已經死在戰場上了。這次我若是拒不救援,不要說皇上那裡不好交差,歹善貝勒那裡的麵子也不好看啊。一下子得罪了他們兩個大佬,咱們這一房的人還能有好果子吃麼?”多羅巴彥貝勒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多羅巴彥貝勒也搞不懂,自己在諸位兄弟中,本來就不是聰明伶俐之人,結果他自己的兒子博洛,還要更加蠢笨,讓多羅巴彥貝勒都有些無語了。
“你帶著這五百人,就在鎮江堡外遊擊作戰,讓東江軍沒法傾儘全力攻城。即便鎮江堡被攻陷,也不怪罪於你,但你要掩護瓦克達順利逃走。事後,還務必要牢牢地盯著東江軍,讓他們無力發動下一次進攻。”多羅巴彥貝勒叮囑博洛道。
博洛苦著臉說道,“好吧,我冒著風雪,走著一趟就是了。”
等博洛走後,他兄弟博和托對父親說道,“阿瑪如此安排,是認定鎮江堡不可守?”
多羅巴彥貝勒沉聲道,“以瓦克達的才乾,率領三千士卒守住鎮江堡,本來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皇上寧肯冒著鎮江堡失守的風險,也要將鎮江堡一半主力調走,說明遼西戰線,才是此次國運之戰的重中之重。我讓博洛前去救援,不過是讓他在歹善貝勒麵前博得一份人情。他性子粗俗,又喜歡蠻不講理,有歹善貝勒的這份人情在,許多事情便好商量了。”
“你也趕緊走。我許你帶領兩千人馬,以最快速度前往盛京,趕赴皇上麵前效力。”
多羅巴彥貝勒沒有明說,但博和托卻也聽出了這番話裡麵的意思。阿瑪多羅巴彥貝勒,是想讓他借機逃離遼南戰線。
“蓋州守不住了?”博和托有些不敢相信道。他父親多羅巴彥貝勒接手遼南一帶防務之後,也算是勤奮練兵,兢兢業業,目前手頭還有將近兩萬人馬。
雖然這其中,有一部分是雜牌軍,但女真主力不少於八千人,算是很大一股戰鬥力了。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博和托很難相信,他父親對於這場戰事,居然會沒有任何信心?
多羅巴彥貝勒也不知道此戰過後,他還是否在世,當然也有心在身前,多指點他這個兒子幾句。
“田忌賽馬知道吧?大周朝的薊遼總督王自如,決定兵分三路進攻。東江軍進攻鎮江堡,意圖吸引我方一部分主力,是其第一步。”
“待我下令救援鎮江,蓋州兵力有所不足,接下來便是登萊巡撫周進和旅大總兵黃龍二人登場,他們倆有海上優勢,也不知道會從哪裡開打,但總體上而言,二人合力,還是要比我略微強一些的。”
“等到盛京震動,派出援兵之後,薊遼總督王自如才會親自率領關寧軍主力,向北進發,意欲和我方決一死戰。”
“為了能將關寧軍主力,從那些龜殼一般的城堡中吸引出來,無論是東線的鎮江堡也好,還是中線的蓋州也罷,都是注定要被犧牲的棋子。”
“我隻能打輸,不能打贏啊。”多羅巴彥貝勒苦笑著說道。
博和托做夢都沒有想到,他父親作為貝勒,居然承擔的是這樣一項任務,事後論功行賞,可沒有人會承認他父親這一份吸引對方主力儘出的功勞,反而還極有可能追究他父親兵敗城失的軍事責任啊。
“我們這不是把刀把子,都送到那人手上了麼?”博和托氣憤地說道。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多羅巴彥貝勒不以為意地說道,“不過就是配合皇上的作戰計劃,演一出苦肉計罷了。演得好,即便不給我記功勞,但這筆苦勞卻也不小。演得不好,壞了皇上的大事,才是最為要命的啊。”
多羅巴彥貝勒雖然已經做好了戰敗的準備,但他在此之前,還是安排散布在遼南一帶的普通女真人,迅速趕著牛羊北上,避免再一次遭遇到鬆江伯周進的焦土之策。
周進這廝太壞了,他上次進攻蓋州時,將附近女真人的據點,基本上都拔掉了,帶不走的牛羊牲畜,也一律殺死,取皮醃肉,所有房屋和帳篷,全部點火焚燒,給女真諸部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這次前來,必定會故技重施,多羅巴彥貝勒不能不因此,多做一些準備。
過了兩日,博和托點齊兩千精兵,從蓋州前往盛京,投奔到黃太吉帳下效力。
隨後,多羅巴彥貝勒便正式下令堅壁清野,所有城外牛羊牲畜,要麼就地宰殺補充肉食,要麼趕到很遠的北方去放牧。
蓋州附近五十裡範圍之內,不能給鬆江伯周進名下的登萊軍,提供任何補給。
而這個時候,受鬆江伯周進所節製的登萊水營,果然和預計中的一樣,出現在了蓋州附近海域。